“龙哥、龙哥，你人呢？怎么那么久还没到教室啊，老师开始点名了！”被摔在脸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显出死党发来的讯息。龙哥趴在地板上，静静地看着对方发过来的一条又一条微信，却什么事都做不了。

就在半分钟前，强行爬坡的泰阳将身后的三人齐齐撞翻。现在四个瘫子都被抛离出了轮椅，像一滩烂泥一般伏在满是尘土的坡底。泰阳找到的这个地方其实是教室被废弃的后花园，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经过。

“完了，被记旷课一次了。”岳亮哭丧着脸，扭过头用发抖的声音冲着泰阳抱怨。

“都是你，都是你!”萱萱快哭了。

“闭嘴！”泰阳烦了，他还不是为了四个人赶时间来的！岳亮和萱萱也太不够意思了，不感激自己不说，出了事反而第一个埋怨起自己。真是塑料姐妹花、纸糊兄弟情！

“你们搞错重点了，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是否被记旷课，而是我们怎么回到轮椅上。”虚弱的龙哥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头贴地且四肢别扭地缠绕在一起的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我们这回可能要死在这里了。”龙哥这个平日霸气十足的大哥也崩溃了，喉咙里迸出的讲话声居然带了点抖音。他努力用无力的手臂试图去够脸边的手机，再用手指关节点了点屏幕，待屏幕亮起来之后继续用手指关节输入了锁屏密码，整个过程中两只鸡爪手乱晃不已，令人心酸。

“你想叫墨少辉出来？不可能的，他上着课没法跑出来。”龙哥艰难地在地板上转过头，对上了泰阳直视的目光。

泰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平躺着的他没有了助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只靠双手起身。他抬头仰望蓝蓝的天空，只有大脑，只有脖子，只有双手，腋窝以下的身体仿佛被截断一般消失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挪动都做不到。双臂是完好的，双手也有劲儿，可是他找不到合适的支撑点发力起身，只能挥舞着手臂在空气中乱晃。

躺在地上的泰阳一回头，惊讶地发现岳亮已经坐起来了。岳亮努力用双手攀着轮椅的金属杆，想把自己没有任何肌力的下半身撑上轮椅。岳亮咬紧牙关，发狠一般地盯着地面上自己面条一样的双腿，细弱的手臂簌簌地发着抖。心脏以下全无力量的他只能靠两条纤细的胳膊撑起全身重量了。

“岳亮你残疾程度最轻，你行的！加油！”

岳亮双臂的力气终于消耗殆尽，整个人又重重跌回了地面。任凭他怎么努力，刚才也只是把自己干瘪的屁股抬离地面十公分，距离撑上轮椅还远着呢。

“不行，连岳亮都坐不回轮椅，我们就别想了。求救吧！”萱萱躺在地上，一边抽噎着一边对其他两位男生说。

岳亮恨死了自己这幅没用的身体。轮椅就在身后靠着，可是废人一样的自己却连轮椅都爬不上去。更重要的是，若喊楼管护工过来，自己的无能残态不仅会彻底暴露，就连逃课的事实也会一并被曝光！不行，太丢脸了！

岳亮发着抖划开了手机通讯录，却迟迟无法按下呼叫键。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求生欲最终占据上风的他还是投降了。面如死灰的岳亮深呼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楼管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