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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骆衣的事情后,八王爷让她和冬儿搬到了他平常起居的忆山居。又把王府的所有下人和留香苑的公子都叫来问话。韩风把这些人查了个底儿掉,但凡有些不清楚的都送出府去,这样一来,整个王府的仆人侍女堪堪剩下几十人。留香苑的公子只平素和骆衣关系好些的路瑶主动请辞,八王爷也没多说什么,给了些盘银叫他走了。
莫叔领着孟怀恩和冬儿,刚一跨进忆山居的院门,她就闻见一阵幽幽的玉兰花香,孟怀恩不由的止住了脚步,惊讶的看向院子里几棵四月里还开着的玉兰花树。
玉兰花的花期一般是二三月,到四月中早就烂做了地上的花泥。不知道这八王爷是有多喜爱玉兰才能保这花期不败。
忆山居并不十分大,胜在布局精巧,处处都是精心构筑,一层中厅是王爷会客的地方,东西各有一间厢房,东厢房是王爷平时的住处,二楼是王爷的书房。
莫叔引她进了西厢房。孟怀恩被日光眩了眼,刚进屋的时候觉得有些暗,片刻后才看清房间里的摆设。这屋南向皆是大窗,通透明亮,除了一张大床外,还贴心的将软塌换成了一张小小的床。
“莫叔您真是考虑得周到。”孟怀恩看到小床后就向莫叔道了谢。
莫叔笑眯眯的看着她并没有接她的话:“小姐您可是第一个住进了忆山居的女子。”
第一个女子?莫非之前这里还住过其他男子?孟怀恩心中溢出的感激蓦地变得有些尴尬。
莫叔又嘱咐了几句就走了,冬儿今天吓得不轻,一直拖着她的手不放开,服下了府医开的安神汤药,又哄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睡着。
孟怀恩轻轻拿开冬儿紧拽着她胳膊的小手,仔细端详了他的一会儿。冬儿长得像孟家人,鼻梁英挺,一对远山眉很有气势,虽说年纪尚小但也隐隐显出俊秀的轮廓,嘴唇饱满端正,奶娘温氏在世时经常说这样嘴唇的人是福泽厚重之人,能佑母亲。
她搓热了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冬儿有些蹙起的眉心,从眉头轻轻抚到眉尾,又轻轻压在仍旧有些颤动的睫毛上,等了片刻后冬儿才真正睡安稳。
孟怀恩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低低的道:“冬儿你莫要怪娘亲……”
她轻轻带上房门,步上了二楼的楼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莫月白的声音:“属下觉得她们住在王府,实在是隐患。王爷您不是不要封地,不育子嗣,立志做一名对王权没有威胁,长命百岁的闲散王爷吗?这母子俩太招风了!”
“也不能这样说,有人处心积虑的往王府安插眼线,刺杀王爷的干儿子,明明就是不把咱们王爷放在眼里。这气你能忍,我石头可忍不了。”
“你们师兄弟莫吵了,没见王爷脑仁儿疼吗?我听王爷的,王爷说咋就咋!”趁机表忠心的是韩大侍卫韩风。
房间里安静了骗了,就听见八王爷有些暗哑的声音说道:“韩风负责保护冬儿和怀恩,月白你继续查凶手。”
“不要,我都受伤了…….”只听见“哐当”一声,似有书册掉落在地,莫月白“嗷”了一声后再无声息。
孟怀恩正犹豫要不要晚些时候再来的时候,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石头笑呵呵迎了她进去:“夫人您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如何抓凶手呢!”
孟怀恩心里“呵呵”两声。
她一抬眼就看到正对面小臂被包成猪肘子,并用白绫兜着挂在脖子上,面色仍有些苍白,且红衣白绫看起来还有些滑稽的莫月白。见莫月白丧眉搭眼的杵在八王爷身边,她郁闷的心情不自觉的有些好转。随之又感激的看了八王爷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眼神,孟怀恩忙挪开了眼睛。
韩风见了她后拱手说道:“骆衣五年前在大街卖琴葬父,王爷路过时见他琴艺了得,所卖之琴又颇为名贵,看起来像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便发善心给了银子让他好好安葬父亲。没过几日骆衣便抱琴等在王府门口,王爷见他柔弱可怜不能自理,就让他住进了留香苑。”
柔弱可怜不能自理?怕是柔弱可怜又貌美吧!
紧接着韩风又问道:“夫人您可知道是谁下的手?”
孟怀恩如实的摇摇头,既然大家都以为她是孟家的人了,她把王仁贵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闻言,屋里的四个男人都变了脸色,不再说话,书房里一下子安静得都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看着四人的表情,孟怀恩微微有些失望,心道:莫月白还真是说对了,这赵元亿倒是很适合做个闲散王爷活得比千年王八还久。沾上孟家军的事,怕是要好好权衡利弊,计较得失了。如果这样的话,还是趁早离开王府的好。
在这极其安静的书房里,院里由远及近“咚咚”的声音就格外清晰,那是商瑜的竹拐棍杵在石板地上的声音,孟怀恩心底暖意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