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头衔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毕竟也用了四年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机甲天天换的,陶赐应该还是有点在乎的,没想到他最后一次用居然是为了保护塔里的少爷小姐,真是虎落平阳……”
常行舟的碎碎念其实半点没进周落星耳朵里,他的思绪像是被一瞬间打散成无数微尘,落进森林的草地里,化成流萤漫天,被走过的鹿惊起,又沉默着落到鹿角上,像是星光织成的纱网。
他听到远方有人在模模糊糊叫他的名字,而他正赤脚着站在平齐脚踝的溪水中,想要顺着糖霜样的月光往相反的方向走。
“草!”常行舟狠狠揍了周落星一拳,“你刚刚是不是在神游?”
周落星猛地从精神图景里拉回,瞬息间已经抓住好友的手往外锁住,理智回笼时常行舟已经跪在地上一脸哀怨,“你的神游频率太高了,精神阈值其实早就超了,你抽卡运气不错吧,活到现在真是欧皇。”
“能说点有用的吗?”周落星还有点恍惚,揉了揉额角,“森林一日游,还免费,也没什么不行的。”
常行舟彻底放弃说那些周落星根本不会听的劝告,叹口气道:“到时候向导会在桂苑待着,你不想去估计军令就得让你去,塔也有让陶赐这一程找个人标记的意思,他比你还大龄单身哨兵,到时候学着点。”
“学习保持单身的一百个法子?”周落星对陶赐的记忆还来自多年前,泛着水光的绿叶翠色逼人,夏季的暴雨像是白瓷碗里的酸梅汤。战争在那时候还没进入白热化,却已经有了波澜起伏的预兆。他看见那个传奇最初的样子。
陶赐像是一颗星星,闪烁着越升越高,在两年前到达顶点,然后陨落在大气层,擦出的火花比他升起时大得多,他一路受挫,声望和地位都大不如前,甚至沦落到接受护送向导这种边缘任务。
他也说不出听到消息时自己在想什么,神游来得突然,他的情绪被大刀阔斧的斩断,回头再捕捉就只剩下些碎片,干脆扫到一边不再理会。
常行舟领着他往出口走,周落星是个上厕所都能迷路的超级路痴,只有和敌军暴力互殴时环境侦查能力超群。“你还没见过陶赐吧,他一直在孔雀尾星域,和你没啥关系。”
“这几年是没见过,”周落星回忆道,“没毕业时倒是见过,一面之缘而已。”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那样,微微抽了抽嘴角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常行舟难得见过他吃瘪的样子,眼睛唰的亮了,“还出过什么事?”
周落星终于找到门,瞬间过河拆桥,刷了通行证就往外跑,常行舟在后头的声音又被他屏蔽过去。已经是晚饭时候,人造的太阳沉向虚假的地平线。他走出信号屏蔽场那一刻,手上的光脑就滴滴不停。他全部已读后就没了兴趣一个个看完,索性只开了紧急程度最高的那个,是半小时前通知零号到达的,接替指令和调队通知电子文书随之浮出,他看了眼就没什么兴趣地收回去。
战争里军人的命都贱如芥草,轻飘飘的指令就能玩得团团转。
陶赐和他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同命相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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