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没事儿，”安辰举起双手，“我没那么八卦。”

祝启蓝只能客气地笑笑，请他抽烟，这回总不能不接。安辰点上了，祝启蓝自己反而觉得呛，朝旁边挪两步。他犹豫一下，干脆继续跟“朋友”发消息聊天，别的乐器他不会，某些事情上他倒能运指如飞：

“我有个学员，姓万俟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本名。”

“？”

“能力很不错，审美眼光有点逊色。”

“素人？”

“现在在一个男团里，他说以前没有尝试过这种风格，我估计是他想尝试，但团内环境不合适。大概想退团单飞。可能因为这个原因，锦娱不会签他……我觉得有点可惜。”

他们是在闲聊。但祝启蓝打完字按下发送键前迟疑良久；同样，他等了很久。方檀的消息发过来时，安辰已经弃掉烟头先行离去。

“我知道了，但是不用，谢谢。现在很好，他会有很好的前途的。”

对话差不多到此为止。祝启蓝关掉屏幕，手机捺在胸口。他闭上眼叹了口气。一定是后台程序开得太多，否则无法解释按在他胸口的东西怎么开始发烫。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并不正常，于是抬眼往小楼之上看了看，还好没有人下来。其实在这之前，他们真的只是在闲聊：非常寡淡无味，似乎只能持续存在于多年好友之间的话。祝启蓝向上翻了一下他们的对话记录，清楚地明白他是故意将闲聊引向令方檀愠怒的方向。一部分的他甚至能看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两个人的关系拉锯漫长到一定程度，显然只能滑向彼此缠绕的恶趣味。由此不必细究动机和后果。

山乡里的风不小，祝启蓝有点冷。他踌躇了一下，仍不打算走回那个充斥着年轻野心的空间。

——“康定斯基”

他甚至不想打完一句话，或者一个词，连标点都不必有。从中产生难以解释的，全无必要的冲动，让他又站在那里等了很久。

然后是总决赛。一个插曲是节目在官媒副刊撰文表扬后收视率略有回落——但水花总算不算小，尤其是作为网综而言。阿塔拿了第二，至少在舞台上看，表情还算兴奋生动。祝启蓝看中的那名选手毫无疑问倒在前十之外，没了出道资格。祝启蓝坐在导师席上，是真心实意觉得遗憾惋惜。最后又是节目主题曲，升级版，安辰做的Remix。他还穿着那身“不伦不类”的褙子，鹤唳九霄当然是要唳的，只是位置恰好在他衣摆罢了。

“你回来再说吧，我看它都要赖在我这边不想走。”

回后台第一件事，是把手机贴着耳廓，方檀的语音在长久的沉默后响回来，难以辨认他正在什么场合下快而平静地对祝启蓝这样说，何况距那日至决赛又是一周有余。当然，祝启蓝清楚方檀一直是这样的人。拉锯诡异地转变为焦灼，十余年里罕有，祝启蓝想，这样究竟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

他放下手机，一只手又下意识按在了另一只手的蝴蝶纹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