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音听了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浑身一抖,僵在了原地。
他畏惧死亡,不是说说而已的。
小时候和父母长辈住在一起时,他们曾经这么教导他:褚家之人最不能畏惧的便是“死”。肉身可死,精神犹在;心若已死,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他是个乖孩子,长辈的悉心教诲他一直记在心中。可谁又能想到呢?在这样的祖训中长大的孩子,竟成了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幸而,褚音的贪生怕死本质外人并不知晓,因为他的外表实在是具有欺骗性。
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冷漠如霜的,加上惊人的容貌,会让人产生错觉,觉得褚音不是个好相处的,再加他“魔教教主”的身份,更无人会把他与“怕死”挂钩。
这实际上只是因为……他大部分时候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比如想对他人露出友善的微笑,是做不到的。他把这个现象称为“表里不一”。因此即使在他面前各种表演“死亡”,别人也没办法从外表上看出他的变化,却不知,他已然在心里吓了个半死。
此时的他,内心就成了一座冰雕,拔凉拔凉的。
褚音整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顿了好一会儿,有点尴尬。其实没人注意到他,但为了掩饰这份不自然,他还是轻轻甩了下袖子,遮住了双手,来到那客人身边,问他:
“在下冒昧,请问您这个消息,可是真的?”
那客人点头:“当然是真的啦!其实我也是今早天刚亮时出门才知道的,现在已经日上三竿,整个武陵城的人都知道了!”
褚音在内心摸了摸鼻子,原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昨儿走得太久,果然是累了吧。
他又问:“那少将军是何时亡故的?为何我此前不曾听说?”
客人说:“大概是昨天凌晨吧。你知道的,将士们都得早起晨训,少将军自然要以身作则,结果许久了都没出现,手下的人便去他房间里找……这一找,便找到了一具尸体!听说啊,杀人者用的是刀,那刀鞘就在少将军的身边,沾满了血!”
刀?
这种武器最近经常出现啊。
他问:“那凶手找到了吗?”
客人摇头,叹了口气:“还没呢,连到底是谁、何时动的手都不知道。这悄无声息的,也真是吓人!”
褚音“啊”了一声:“这样的么……”
客人:“听说大将军已经震怒了,陛下更是着急,急忙册封了少将军的副将暂时顶位,派了很多人,要彻查此事。”
“是得彻查。”
不远处,其他客人也在讨论这事。
“少将军劳苦功高,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竟然这样悄无声息地被杀害了!”
“我不相信……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这样?!”
“曾经我去京城,恰好遇到少将军回京,那时便觉得,大将军真是后继有人,边疆有他在,我等百姓也可安心。可谁知……”
“杀他的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胆子这么大的人?”
“不会是……魔教教主吧?”
“哎,有可能……不过我听说昨天大魔头都还在武陵城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难不成江湖上又要出现一个大魔头了??”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
褚音在心中叹了口气,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又侧身问那客人些许问题,一直聊到那客人说他得继续赶路了,褚音便起身送他。
“望君一路顺风!”
客人道了谢,挥挥手便走了。
褚音此刻心情有些复杂。
少将军这一死,他原本要去北关郡的计划就泡汤了。北关郡是北地和中原接壤处,一直以来都是少将军镇守在那里。如今出了这种事,边境之地,将不太平。
至于这个奇案……虽然少将军之死透着诡异,但是褚音并不想去管。苏圣国镇守北关郡的少将军被杀,凶手却未曾找到,这阴谋可就大了,一旦掺和进去,危险只大不小,还很容易被扣锅。可是……虽然他这么想,但是那股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一直躁动不停的情绪,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得比平时快了很多。
不过当他早点过后,回到房门前时,就被迫转移了注意力。
他只是看见自己隔壁房间的门开了,随意地看了一眼罢了。却没料到,隔壁住着的人居然是老熟人。
褚音想不到,他拒绝想到。
因为这个老熟人,就是他的死对头——闻人启明。
哦,就是那个正道楷模武林盟主。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空气变得很安静。
随后,褚音先作出了反应——跑!
于是,客栈的人只看见有人从楼上一跃而下,然后施展轻功飞了出去。随即,另一个人也跟着跳了下来,追了上去。
客人们只感觉两阵风吹过,自己的茶杯碗筷全飞了,甚是茫然。
褚音和闻人启明来到了一片空旷之地后,终是交了手,打了一会儿。结果还是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