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边看着从空间里带出来的书一边观察着祁蕴。
祁蕴保持着入定前的姿势,洗髓果的功效还没有散尽,他身上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油污,临睡前新换的床单上已经留下了两个深深的印子,浅一些的是乐祁的,深一些的是祁蕴的。
床单是完全没法要了,床上这个人也臭的不想要了。
祁蕴可能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呼吸和饮食中掺杂的杂质比他多一些。这次洗髓也许没把握让他引气,但起码能改善一下他的体质。
恩,好臭,不知道他醒了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会有什么想法。
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乐祁抬头望向苍穹,层层叠叠的云层像阶梯一样环绕着圆月,月光从其间泻出,照在他的身上。
淡淡的黄色光晕跃动着,像流水般潺潺的流进他的身体。
月明星稀,树影招摇,他又伸手碰了碰月光。
爱上一个人真的很奇怪。
他先爱上了这个人的身体,又沉迷于他给的温柔。尽管只有短短的相处,他已经很难从这种爱恋中脱离出来了,这无异于再次将他的心割开。
他不想要这样,现在只要想到这人将要离开心就隐隐作痛。
如果这个人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就好了,他想到,这样他就可以将他锁在自己的身边,让他的目光只看向自己。
对,他是自私的。
他已经不愿意让自己受到伤害了。
但祁蕴又何其无辜呢?
一滴泪珠顺着下巴滚落在书上,阴湿了一小块。
想要留住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他缓步走到书房里,将尘封在檀木箱里的古琴拿出来,轻轻扶开包裹着的绸缎,已经很久没有陪过它了。
白玉一般的手指抚上琴弦。
铮~
弦音随着指尖的颤动倾泻而出,初时杂乱不堪,带着击玉的清脆。
慢慢的,音乐和缓起来,纷杂的思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双手渐渐抚平。
热水冲刷着身体,他看着混含着污浊的水流从他手心淌走,他在乐祁走出卧室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冲澡的声音多少掩盖了半分弹琴的声音,但他还是从里面听出了沉沉的郁气。
这个人是含蓄的,他虽然会哭泣,但眼泪里从来没有声音,连发火时都是低沉喑哑的,他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脆弱,也不敢让人知道自己的孤独,他情愿自己瑟瑟发抖,也不想要别人为他分忧。
他非常的心疼,这人就算对着他也是拿捏得当、小心翼翼的,这人小心翼翼的讨好,小心翼翼的表达爱意真的特别让人心疼。
为什么不放纵自己呢?就像麦田飞扑过来时的飞扬恣意。
不想再让他压抑自己,想让他知道有人在心疼。
他从背后拥住乐祁,就这样默默地抱着,长久的抱着。
时间好像很长,时间也好像很短,他感觉被抱住的身体微微发抖,手掌扶上他的脸颊,那里已经湿润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