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几天十一假期, 钟意都在生死时速地补作业中度过。
还好是十一小长假, 不然她也不敢那天着了魔似的顺从自己的内心, 不由分说地扑上去给他那么一个大大的拥抱。
从那天晕晕哄哄脑袋当机地回家之后,她甚至都不能见到“何渠琛”这三个字。在她的明令禁止下, 她和唐遇、程期楠的三人小群里,赋予了何渠琛一个新的称号——那个不能被提起名字的X-Man。
不管怎样求爷爷告奶奶,开学的那天总会来临。
齐时见钟意这次居然没有主动偷溜出教室, 倒是突然来了兴致。
借着让全班同学大声通读课文的时候, 他走下讲台,先是装模作样地巡视了一圈, 最后脚步停在钟意旁边。
好嘛,小家伙在他课上立着本语文书补觉呢?
“钟意。”齐时咳了两声, 为了给爱徒留些面子,刻意压低了些声音。
昨晚疯狂补了一晚上数学和物理的钟意一动不动,把脸向下埋在臂弯里装死。
“钟意?”齐时见刚刚没有效果, 灵机一动。
他俯下身,在钟意的脑袋上方特意将每个字咬得字正腔圆:“快醒醒,要写征文啦!”
钟意:“……”
课后,钟意毫不意外地被齐时叫去了办公室, 一同的还有语文作业没补完的语文差生唐遇。
难姐难妹, 患难与共。
“怎么今天这么没精神?”齐时在自己的办公位坐下, 喝了口热水, 才慢悠悠地问道, “生病了?”
语文办公室在教学楼的阴面, 国庆假期又刚下了一场雨,此刻的办公室有些凉意。穿着短袖的钟意瑟缩了一下,向旁边的唐遇身上靠了靠:“没有。”
“钟意,你是不是也去B市模联大会了?”坐在不远处的年级主任耳朵灵得很,听到这话突然插嘴问道。
钟意一直都怕这个人到中年的年级主任,冷不丁地被插进来这么一句话,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只是下意识地狂点了几下脑袋。
“那两天温差太大,好多孩子都感冒发烧了,”年级主任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向齐时,“齐老,您看看,本来是一个挺好的课余活动,最后都影响到了正常的学习生活。尤其是高三那个何渠琛,这离竞赛决赛没有多少个日子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高烧,连续请了一个多礼拜的假,高三的那几个老师都快气死了。”
齐时条件反射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钟意,才又转过头去惊讶地问道:“啊?这么严重?”
“哎哟您可不知道,”年级主任家里的儿子今年刚上大一,对他们这一帮孩子可算是了解得很,她皱了皱眉,“现在的小伙子平时抵抗力特别好,三年五年的都不生病。但是只要一生病,一定就是大病了。”
钟意心一沉,本来垂在身子两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摆到了身前,几个手指搅在一起,心里愈发的慌乱。
“感冒受凉没好好注意,总以为自己抗一抗就过去了,结果变成了肺炎。”年级主任推了一下眼镜,“钟意啊,你可得注意。”
突然被提起名字,钟意尴尬地笑了笑,很是乖巧:“嗯,谢谢老师。”
脸上虽然笑着,但不安分开始左右乱晃的身体出卖了她的焦虑。
她还记得那天他那滚烫的体温,和他滚烫的洒在她肌肤上的呼吸。
姜可可本来说过,他只要上去讲几句话,就可以赶紧回家休息的。
但那天他和她一起跳了舞,跳完之后才不紧不慢地一个人出了礼堂。
不过是耽搁了一会儿,但她却依旧内疚。
之后的那一个礼拜,她再也没有去过地理教室。
没有他的地理教室,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虽然留在齐时的课上,但她依旧是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
新概念的稿子已经正式开始破土动工,借着仍旧被她的肌肤记忆着的那余温,正在茁壮地成长。
文名就叫《第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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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渠琛的父母经常在国外出差几年,从小基本上都在大姨家长大,也就是表姐何榆家。
姨妈和姨夫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小儿子一样对待,而何榆,虽然小的时候没少和他打架,但越长大也越发地宠爱这个闷骚弟弟。
大半个十一,姨妈一家三口都在照顾他。
在S市上学的何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在这个时间点生病,心里也一直都过意不去。
他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疼。
在姨妈一家的坚持下,何渠琛回学校的那天比原定的时间要晚上大半个礼拜。再回到学校已经是十月中下旬,离十一月初的决赛不过只剩两周多的时间。
虽然病已经好了大半,他还是会经常打喷嚏和咳嗽。
竞赛小组里进各大竞赛决赛的不止有他一个人,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复习,他申请一个人在物理实验室里自习。
偶尔几个老师会去实验室看看他的学习进度,帮他答疑解惑。
学校食堂清淡的菜很少,他每天的午餐都是姨妈定时定点地送来。
晚饭和晚自习都不在学校,早些回家好好休息。
突然大病一场,他就好像被隔离了一样。
重新坐上没有椅背的实验室圆凳,深蓝色的窗帘被秋风吹起,何渠琛只觉得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
只是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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