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就把罗轩问住了，江明允只告诉他自己在安里公司，从没跟他说起具体职位。

“安里有好多部门呢，这么大个公司里当然有很多只拿死工资不创造利润的职位。”

罗轩感觉陈宇涵这句话说得阴阳怪气。

“用铁锅煎鱼不粘锅的诀窍是‘热锅冷油’，先在锅中加油，把锅烧热，再将油倒出来，注入新的油。这时候油温低锅温高，放鱼，鱼表面不能有水……”

罗轩跟着视频做鲫鱼豆腐汤，他把沸水浇在煎好的鱼上，锅里的汤很快变成奶白色。

手机铃声响了，他盖上锅盖接听电话。

“罗，今晚不用等我吃饭。”江明允又要很晚回家。

“嗯，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

罗轩把锅里的葱挑出来，加盐继续炖。他关闭厨房墙壁上的正在播放美食视频的屏幕，将洗净切好的菜和肉放进冰箱里。

他一个人吃完饭，走进书房，坐在江明允经常坐的位置背单词。他计划报夜校，明年十月底考试，他想学会计，但江明允让他学中文。

江明允原话是:“学中文能陶冶情操，学会计对你来说用处不大。”

电视音量调得很大，罗轩蜷在沙发上，江明允开门时罗轩一下子醒了，他像是被老师抓住上课走神的小学生，站起来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江明允。

“去卧室睡吧，别着凉。”

江明允脱下外套，扭头对他说:“愣着干什么？”

“哦。”罗轩慌忙答应，跑进卧室。

他关门上床，想起没跟江明允道晚安，于是光脚蹿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探出脑袋。

“……晚安。”

江明允刚好走到另一间卧室的门前，他回头给了他一个笑脸，这使得罗轩心里小鹿乱撞。

罗轩平躺在床上，睁眼对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奇异的感觉从他躯壳中生发出来，如同雨后春笋倔强地冲破地表。

……

忆起来恍如隔世，江明允曾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眼睛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问他看什么他不说，只是低下头咧开嘴笑，珍珠白的牙齿咬着下唇。

彼时，他们并排坐在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旁，正对一面光洁的玻璃墙。阳光透过繁密枝叶在桌面投下圆圆的光斑，江明允手上脸上也有，他单手撑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眼睛被阳光耀得微微眯着，睫毛上好像铺了一层金粉。

“小明……你能不能别总看我。”罗轩紧张地盯着手机。

江明允忍笑蹙起眉头，说出口的话满是戏谑的意思。

“我在找你的眼睛。你眼睛好窄啊，啧，真的窄。”

江明允坐直身子，问他：“我能靠近点吗？”

罗轩感觉到江明允抚摸他的后颈，亲昵的触碰使他内心的焦虑渐渐平息，心跳却更快了。罗轩一动不动，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过了一会儿，江明允俯身过来，轻吻他的唇角。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了，他被江明允圈在怀里。

江明允拉他上楼，木楼梯的每一下轻微震动都是一场强烈的地震。窗帘唰一声合起，床垫往下凹陷。

罗轩蜷缩起身体，不是因为冷。

仿佛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重演了神造人的过程。他的手指唤醒他的知觉，他的呼吸拂过他身上微小的汗毛，他让他听到声音，教给他呼气吸气的方法……他被亲到窒息，这个笨拙的新生儿尚缺乏练习。

罗轩用胳膊挡住眼睛，江明允攥紧他的手腕压到床头。

“别害羞。”

江明允引导他触碰，鼻子、嘴唇、喉结、胸口，他抱住江明允的腰，指腹摸索他后背坚硬的脊椎。

“我属于你，罗。”他们额头相抵。

罗轩迷迷糊糊地想——他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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