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分钟？他问。

克里斯指了指正前方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路线和剩余时间。还有两分钟。其他人也从超重感中缓过来了，只有吴定波，眼睛紧闭，眉毛纠结在一起。克里斯看了心里总有点愧疚，假如那天他没有特意提起器官移植的缺陷，吴定波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飞机尾部与空间站成功对接，像是驾车通过减速带的那种感觉，所有人都睁开了眼，按照指令依次走出飞机，走进中转空间站。

空间站里没有想象中的忙碌，只有几个机器人按照设定好的轨道运动。阮千他们要先把宇航服脱了，换上防护服，再在机器人的指引下登上航天器，前往处于高轨道运行的前线空间站。前线空间站不是一个空间站，它是多个空间站的组合。教会方面宣称要在未来发射更多空间站，组成一个人造的第二行星的光环。

那是五十年前说的了，一直到现在还是只有三个大型空间站和六个中型空间站，依靠航天器进行站与站之间的移动。新兵去L2137大站，克里斯是教会实验员，要去M309中站，他们在中转站道别，走上了两架不同的航天器。

航天器是五人座，其他三个人都聊在了一起，吴定波坐在左边靠窗的位置，每一颗星星都是曾经他和澜澜一起看过的星星。阮千坐在吴定波后面，开始还在思考怎么样才能不让吴定波继续消沉，慢慢地就想偏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都出现在了他脑子里。

阮千小的时候，奥利维尔告诉他，世界上大多数事情都是以你最不希望的形式发生的。那时阮千在前一天被抢了午饭钱，奥利维尔要教他防身技巧。他笨，学了好久也没有学会，奥利维尔说我们休息一下，去给他倒水。阮千在原地踏步，思考奥利维尔说的那些格斗方式，在奥利维尔靠近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了感觉，一记侧踢，同时伴随玻璃碎裂的声音，阮千回头，奥利维尔蓬松的卷发在水分子的引力作用下变成一络一络的，黏在脸上。在这种情况下，他对阮千说了上文的那句话，并且补充到：“好在结果都是好的。”

阮千直到下航天器之前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想起一件这么久远的事，进了站他就明白了。

“我是你们的教导员，奥利维尔。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日子里，到我认为你不属于新兵为止，你们都要听从我的指导，有问题吗？”

“有！”

奥利维尔看了一眼阮千，又看向那个提问的人：“讲。”

“什么时候才能算不是新兵？”

“我说过了，我认为你不是了，你就不是了。还有问题吗？”

没有人说话。

“那就是没有问题了。在一切训练开始之前，我要先告诉你们一件事。系外监狱被劫了，劫狱的是一群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又叫嚣着复出的无业游民。他们自称为自由军，为了方便好记，我们一般叫他们社会败类。但是，在媒体面前务必要注意维护军队形象，请称呼他们为在外逃窜人员。“

“接下来，找到自己的床铺，整理好，然后开始训练。”

阮千听着，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又拆成一笔一笔的，在嘴里研碎再小心咽下。他有三四年没听过奥利维尔说话的声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