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州心情复杂，勾着头没说话，他能把危机扭转已经不容易，偏偏赵钦州就是悲剧代名词，谁说谁不好受。

他妈心疼开了，赵晋州心里也不轻松，却还是趁势交代苏荷：“所以你就别被人几句话几样东西就哄得团团转。你以为你是对赵钦州好，最后却害了他，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苏荷信服地点点头，叹着气说：“哎，我还以为他会是你哥的贵人。你哥那人耳朵软，心思单纯，我还真怕他分不清好坏。不过好在他是个男的，他要是个女儿，我这心都要操碎了。”

是男的也一样，但赵晋州打死不敢这么接，就说：“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你不把他往外推就行，”

“知道这个了，我还推什么？！”

苏荷从床边起来，手放到赵晋州肩头，意味深长拍了拍，叮嘱道：“全家就你读书多有文化，还是要你多看着他些。但你也要注意分寸，你哥胆子小，怕你跟怕你爸似的，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看得都难受。”

苏荷从赵晋州房间出来，赵钦州还没洗完澡，他动作慢，但她担心他在热气里泡太久发头晕，就过去敲洗手间的门。

赵钦州刚穿好衣服，规矩得衬衣扣子都锁到了脖子底下，本来没血色的脸倒是被热气熏出红润，眼睛黑亮水润，看人时自然带着怯意，从门里出来，问苏荷：“怎，怎么了妈？”

“没事没事。”苏荷笑笑，抬手把赵钦州过长的湿头发笼到耳朵后。

他没戴助听器，那东西丢了一直就没再买，他不愿意，苏荷也就犹可犹不可，眼下她捏了捏他左耳薄薄的耳垂，温柔地跟他商量：“过完年就去把助听器配了吧。钱是小事，花了还能挣，妈就怕你辛苦还不说。”

赵钦州自然不知道，就他洗澡这会儿功夫，他妈心里过了多少道弯，受到多大触动，不过总归她的亲昵让他感动又感激，本来就水润润的眼睛，越发像蒙上了一层水汽。

母子俩正共享这温情一刻，不远处赵晋州的房门突然被拉开。

赵晋州走了出来。

赵钦州最先看到人，他虽然不聪明，但在某些方面却又比正常人还要敏感。因为担心赵晋州不高兴，赶紧躲开了他妈的手，冲赵钦州打了声招呼，问他：“你要不要，洗澡？我去烧水。”

赵晋州只看了他一眼，背着一只手走到茶几边，弯腰放下个什么东西，然后起身朝着这边没什么表情地说：“前几天有笔入账，这手机没人家买的高档，你看着处理。”

原来是个手机，赵钦州往茶几上看了看，不确定地问：“是，给我的？”

赵晋州双手插进裤兜里，浑身写着不想多说几个字，果然还是没搭腔，转身又进了屋。

赵钦州愣愣的，简直有些不知所措。

苏荷推他，笑着骂：“傻小子，你还问你弟这么蠢的话，他那臭脾气能跟你说么？”

“妈，他这是，送我的吗？ ”赵钦州已经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也很不安，絮絮道，“可是，我都没，给他什么，我还是哥哥……”

苏荷拍拍赵钦州的胳膊，故意摆出老大的风范说：“哥哥怎么了？是哥哥才有人孝敬！小弟可没有，这就是道理！”

赵钦州被他妈带得笑起来，走到茶几边，把东西拿手上看了看，他对电子产品没有研究，也不追新潮，但牌子还是认识几个，赵晋州送的这个也不便宜，小几千块，他拿手上就觉得沉甸甸的。

“妈，要不……”

“弟弟让你用你就用！”苏荷强势道，稍顿才又放软语气道，“下午裴展给你的那个，你不想要就找机会还给他。其实妈也不想让你拿，还有那些补品，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以后就更扯不清。”，

心里的疙瘩被一戳一个准，苏荷这话算是给赵钦州吃了定心丸，他因此偷偷下了决心，年后裴展肯定会要求见面，到时候把东西都还给他。

赵钦州接受了弟弟的好意，特意走到赵晋州门口，没敢敲门，就隔着门喊了声谢谢。

赵晋州意料中地没回应。

赵钦州不但不介意，还因为这个手机，也因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弟弟的关心，他反而整个人都像还在热水里泡着，从里到外都暖烘烘的。

回房后，赵钦州在桌前坐着，一会儿摆弄手机，一会儿又抱着头敏思苦想，折腾了大半小时，终于有了主意，于是起身去衣柜里翻了一通，找出一个铁皮月饼盒子。

那是他的百宝箱，里边装着一些他从小珍藏的零碎物件，当然也有一些苏荷给的零用钱。

赵钦州平时花销不多，这些钱攒了一阵子其实也不少，他按票值分门别类数了数，一共四千多，他拿出其中四千，按二一一 的分法分成三份，又把每一张票子都抹整齐了才装进红包里。

除夕夜，红包据说有驱邪避祟保平安的作用。

赵钦州打算明早把大的红包给妈妈，两个小的给爸爸和弟弟，他爱他们每一个人，希望他们健康平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