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展把一条胳膊枕到脑后,皱眉对他妈说:“您能不能别两句话不离裴渊,我知道他很了不起,是您的骄傲,但我就不爱听。”
裴妈倒不是真偏心老大裴渊,真要说她还是对这个小儿子更偏爱些,可就是因为从小溺爱,这不就养成了这么个东西,能怪谁,于是泄了火,无奈道:“我不说他难道说你啊,你看你,做什么不是惹我生气!”
母子俩除了争这种无聊的话题,别的也没什么可说,裴妈懒得吵,闭上眼继续诵经,裴展则靠在床上玩手机。
他做手术的事,经过他妈和他妈那些姐妹们不遗余力的宣传和渲染,现在他喝酒喝到胃出血这件事已经他的朋友圈里人尽皆知了。
早上洪见东就兴兴头头跑过来,又是送礼又是道歉,一番关怀感天动地感动他妈,但就是没敢动裴展本人,最后被他装睡给打发走了。
姚乐乐作为死党还没来,但已经转了一笔不小的慰问金,让裴展多吃点补血补脑的营养品。
裴展收钱收得心安理得,还不忘回一句:我这可是替你挡灾,姚乐乐却再没理他。
十几分钟后,赵钦州终于出现在病房门口。
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也不知道是多怕冷,羽绒服的拉链一直锁到脖子里,进门两手抱在肚子前,看到裴妈,局促得不知如何好。
裴展多此一举地介绍:“这是我妈。”
赵钦州垂着眼眸,支支吾吾喊了声阿姨好。
裴妈昨天其实没跟赵钦州待多久,他晕倒被送去休息后,她就一直陪着裴展,后来他醒了,过来病房坐了一会儿,就被裴渊送回去。
所以她对他的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他的单纯善良上,这会儿才来得及仔仔细细打量他,一见之下,果然还是喜欢,这么乖乖巧巧的孩子,他们裴家可是生不出来。
裴妈放下手里的头等大事,起身要拉赵钦州的手,赵钦州却说对不起,慌里慌张把羽绒服拉开,从怀里掏出两个保温壶。
裴展全程旁观,这下被惊得掉出来,半撑起身逗他:“我靠,赵钦州,你给我送什么吃的,这么捂着还能进嘴吗?”
赵钦州不敢多说,对裴妈抱歉地欠身,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去,才小声解释:”南瓜粥。昨天买的,就是南瓜,还有翡翠汤,怕冷了,才包着。”
裴展手术到现在都还没进食,中午喝了水,医生让他下床走了几步,通气后是可以少量吃点易消化的流食,他的确等着赵钦州给他送吃食过来,只是没料到他用这么奇特的方式。
赵钦州把两个保温壶都打开了,两个壶还都在冒热气,他自己先往里看了一下,因为端得稳,粥跟汤的样子都还好,但接着他就为难地顿住了。
裴展挑眉,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能吃?”
“没,没碗,忘记拿了。”
裴展夸张地拍胸口:“我这一天就等你这口吃的,还以为被你闷坏了不能吃,这不有盖子嘛,我将就下,你明天记得带就行了。”
赵钦州转头看裴展,目光有些慌乱,舌头更不听使唤,结巴着问:“明,明天?还,要,来吗?”
裴妈在旁边看得赧颜,她就没见过赵钦州这样好欺负的人,当然重点还是她自己养的好儿子,这样厚颜无耻,把使唤人当乐趣。
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裴妈走上前把赵钦州拉到身边,哄道:“小赵啊,你别听他的。阿姨在呢,明天阿姨给他做。”
除了妈妈,赵钦州就没跟别的长辈这样亲近过,大概因为紧张和羞怯,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愣是爬上一层红,内心又窘又感动,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裴展却是很得意,靠在床头看他妈哄孩子似的哄赵钦州,非但没觉得不对,还忍不住想,他妈的唠叨原来也有可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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