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铃声没有再响起。
左思若有些后悔了,他把自己的错误转嫁到了别人身上,万一打他电话的人真有不得了的急事怎么办?
他拿起手机,未接电话来自陆千衡。
他捂嘴低呼,眉目间愁肠百结——也不知陆千衡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他到底该不该回过去?
正在犯难之际,电话再次响起,左思若一时不察,吓了一大跳,不知将手机扔在了床上何处,等他摸索到,电话已经不知怎的接通了。
也许是天意。他这样想。
手机贴近耳边,从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清晰地打在左思若耳侧,他等待对方说话,耳朵尖儿红得要出血了。
“我在你家门口。”陆千衡说。
“啊?”左思若飞奔下床,推开窗户,风裹挟冰凉的夜色一涌而入。他睁大眼睛去看,但除了黑暗以及巡逻人员手电筒发出的光,别无所获。
“出来。”陆千衡道。
左思若按照陆千衡的指引走到花园的一处,恰巧树影能挡住他纤薄的身影。
“你还好吗?最近为什么不联系我?”陆千衡先理直气壮地发出质询,也不去回忆一下过去,左思若何时主动找过他。
“我……”左思若有些抱歉地说,“我上次吓到你了,心里很过意不去。”
“那你好了吗?”陆千衡问。
左思若抿嘴点点头,除非割掉身体里某个不适宜的器官,他恐怕一直好不了了。
“你有什么问题跟我说好吗?”陆千衡往前走了一步,贴近冰冷的铁栅栏。
左思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太近了,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失常。
“我可以帮助你。”
左思若摇头:“不用了,已经麻烦你许多了。”
一道栅栏横亘在两人中间,陆千衡渴望劈开桎梏,但又害怕惊扰到里面的人。
他斜靠着栏杆,仰头闭了闭眼,将眼底的红血丝逼回去。他说:“我希望你能把我当做可以倾诉的人。”
这样的距离太近了,左思若又退回了一步。他惶恐地说:“不用,不用。我没有什么需要倾诉的。”
从出生到现在,左思若习惯了和所有人保持安全的距离,对于他而言,比起挨一顿闷揍,将自己的心事、苦恼、心酸剥开展现在众人面前更为难堪,这种难堪他不想再次体会了。
陆千衡走后,白子跃怔怔地看着铁艺栏杆上缠绕的爬山虎,枯枝残叶皆被东风打落,只剩下干枯发黑的茎锲而不舍地勾连在栏杆上。
他觉得很冷。
突然黑暗中一声重物落地的门响从他耳边炸裂。他低呼出声,又很快地捂住嘴唇。可惜第一声短促的惊呼仍被捕捉到了。
“重物”慢慢直起身体,脚步“咯吱咯吱”地踩在落叶上,一步步靠近左思若。
左思若仿佛被禁锢住了,他手脚冰凉,呆愣在原地。
手机亮光从对方的手中射出,照在左思若的脸上,他的瞳孔被刺眼的光线激得疼痛,他转过脸,一只手挡住亮光,又觑着眼睛瞟对方隐藏在黑暗中的脸。
“左思若?你怎么在这里?”
左思若垂下脑袋——居然是左思修。他眼神躲闪,声音近乎蚊哼:“我睡不着,出来散散步。”
左思修举着手机靠近,灯光越来越刺眼,他走到左思若跟前一步远的位置,微微倾身,打量左思若半晌。忽地,他低笑出声,说:“你猜我刚刚碰到了谁?”
左思若顾左右而言他:“太晚了,我要去睡了。”
“陆千衡。”左思修挑着眉毛看左思若:“你说,让爸爸知道你居然喜欢男人,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左思若紧紧咬住嘴唇,他不能露怯,说不定左思修是诈他——“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不过我觉得爸爸对你今天跳墙进家里的原因,会感兴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