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涟目光一凝,逢璜接着说“你我都心知肚明,陛下难等大雅之堂,而长宁郡主喜怒无常,只有康宁郡主足智多谋,年少就已经替齐国立下汗马功劳,虽与红将军有些过节,而今她浪子回头,痛改前非,发放在外也心系天下,为当地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今朝回朝,康宁郡主在老臣面前缅怀先帝,涕零悔悟,将军有所不知,郡主去了红将军墓前,感激她当年点醒之恩。”
女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丞相此番大费周章,是为康宁郡主当说客了?”
“将军意为如何?”
红涟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我们红家世代忠良,效忠的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把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放在第一位的皇帝,替陛下保卫齐国的领土和人民的安危,为陛下分忧是义务,是责任,是我肩上的担子,无论丞相大人这块点心的主人是谁,作为臣子,责任范围内还要问陛下讨恩赏,也太违背君臣之礼了。”
她摸不清逢璜是否真的倒戈两位郡主中的一个还是在试她,但直觉指引她可以对面前的女人透露一点点内心所想,从始至终,对当今圣上,红家未曾有过不忠之心。
“有红将军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逢璜笑容可掬地站起来,侧过身把道路让出来,从内室走出一位女子,成熟女人的风韵正一点点吞噬着少女的酸涩,眉宇间凝聚睿智与雍容,和些许察觉不出的忧伤。
“您?陛下?”
红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下跪“微臣参见陛下”。
“红将军免礼,这儿不是皇宫,你我不必多礼,朕许久未见爱卿,甚是想念,爱卿近来可好?”
仅一句话,红涟也能发觉齐蓦然今非昔比,无法忍耐女皇无能后自请练兵已经过了数月,几个月内红涟没有面见过女皇,可她记得她曾是个不懂人情不解世故的人,像个小孩儿,异想天开得可笑,问个问题啼笑皆非,对阶级完全不敏感,谁都可以蒙骗她,耍她玩儿,她还觉得挺开心,半点没有帝王的威仪。
如今面前这个女人却跟换了个人似的。
红涟震惊到不知如何回答“臣……”
女皇了解地一笑“给红将军赐座。”
红涟求助地望向丞相,指望丞相大人给她个合理的解释,逢璜却只对她欣慰地点点头,让她照陛下的意思去办。
恍恍惚惚地坐下,齐蓦然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其中莞尔无法用语言描述,红涟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极力克制着惊奇的表情。
“朕年幼时常跟在母皇身边,有时大臣们的子女出入宫闱,母皇说你们都是未来的栋梁之才,让我去跟你们一块玩耍,那时红将军在一干孩童中最为扎眼,总是当一众孩子的首领,曾几何时,我还仰望过红将军呢,经常跟母皇说,想让你进宫当我姐姐。”
红涟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哭笑不得地滴了一滴冷汗“陛下此言,臣担当不起。”
“母皇果然没有看错人,朕也没有信错人,红将军不是见利忘义之人,忠心可昭日月,朕被隔绝于世多年,把人想得太简单,如今两位皇姨步步紧逼,朕才幡然明白,帝王之家……”
齐蓦然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原来如此”。
既表明了立场,君臣之间交流更加亲切,红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齐蓦然怎么忽然判若两人,一夜之间拥有了帝王的谋略,威仪和仁爱,齐蓦然回宫前,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题外话。
“对了,朕虽自幼便憧憬爱卿快活潇洒,但没料想成人之后,爱卿仍然可以令朕羡艳无比,红将军和陆公子神仙眷侣,倘若朕顺利度过此难,将军与陆公子恩爱如初,即便他并非你的正君,朕也违背祖训封给他一品诰命,好让红将军称心,可好?”
少女的眸光真情实意地说,红涟却觉得这双眼睛里汇聚的凄苦越来越多。
先帝驾崩,大赦天下,三月后白族以诚心归顺齐国为由,恳求当朝陛下释放了他们的太子——质子白言。
齐蓦然从公主时期就不被朝臣们信服推崇还有一个原因,她喜欢抗争女权的白系氏族里唯一的太子白言,并放言会娶白言做帝后。
敌国之子,齐国和白族之间,仇恨不共戴天。
只是,红涟记得,白族归顺时,陛下应该是同意了他们的条件,早已放走了心爱的男人吧?据说那少年不管蓦然公主如何顶着压力看顾他,都完全不领情,十足伤透了小公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