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笃定,毫无转圜!
方才那三支钢镖发难之际,卿辞雪确有想过,趁着那最后一支飞来之时出手,只是他已身受重伤、武功尽失,无法勉力为之。
卿辞雪没料到季悠然竟然已经觉察出来,还愿意带着自己脱离险境来到此处,惊诧之下到底不知该如何解释,怔怔瞪着季悠然,吐不出半个字来。
“无忧公子,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彷佛掉到地上就会摔成几截,给人极大的诱惑力。
寻声望去,待见一名女子款款而来,薄施粉黛、淡扫蛾眉,映衬得容貌宜喜宜嗔——正是月溶溶。
须臾之间,季悠然一跃而起,将卿辞雪挡在身后,淡然笑道:“美人儿,你如此这相投怀送抱,我可真是消受不起。”只是眼神却冷得如淬了毒液的刀子一般。
“你若不侥幸逃出来,也不必我再费如此心思寻你。”月溶溶停下脚步,一双媚眼,俏伶伶望着季悠然肩上的伤口,“我还当无忧公子,对无忧教本教的各种阵法了若指掌呢,我家主人算得,果然分毫不差!”
“你家主人的这份心计,倒也罢了。” 季悠然淡然一笑,意态闲缓。
月溶溶也微微笑了,笑得很是得意,眼中神色也颇有仰慕之意。
“我家主人意不在你,公子既然心中已有了然,何不就此将孔雀翎留下?”
“溶溶你说错了,”另一个声音骤然响起,清冷中略有压抑,却沉定非常:“孔雀翎要留,人也是要留下的。”
这声音竟是异常熟悉,卿辞雪骤然一惊:“你……”
月溶溶退后几步,俯身跪拜行礼:“庄主。”
叶之行伸手,望着卿辞雪道:“阿雪,我们回去吧。”话语一如寻常往昔,竟像是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般。
大惊之下,卿辞雪身子不由微微颤抖,又是一口猛血翻了上来,来不及吞咽,全都从口中流了出来。
挣扎之间,垂下的右手被季悠然握紧,一股绵长内力暗暗由少阳穴倾注体内,方才缓和了些。
“你,竟然是你……”
“你还在怪大哥,方才责怪于你吗,那也是形势所迫罢了。” 叶之行语气平和,只是多了一分平日从未有过的决断和威严。“你放心,今日之后,这些年你所受的屈辱羞愤,大哥都会一一帮你讨要回来。”
“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勉强再次开口,声音却异常嘶哑干涩。
叶之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的身份,你也早就知晓?” 卿辞雪的面色算是难看到了十二分,这份难看却未必全是为了叶之行的言语,而是因为这言语里的那份陌生。
“当然,否则我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地便能铲除无忧公子。” 说着,扫季悠然一眼,又续道:“阿雪,我知你心有不忍,但他是魔教中人,你和他终是走不到一起的,我亦知道你待他的情谊,并非有如此深厚,对不对?”
叶之行收敛神色,凝神看向卿辞雪:“跟我回绿柳山庄吧,水银阁为你而设,你过往想要的一切,大哥都可以给你。”
“你现下武功尽失,他亦身中剧毒,是逃不了的,拿着这个,随我一同回去吧。” 见卿辞雪还是默然不语,又从怀里取出一块碧色暖玉递了出来,晶莹玉润,上面娴熟自然地刻着双鱼纹饰——正是碧玉双鱼。
“若我不肯,你意欲何为?”卿辞雪缓缓开口,反握住季悠然的手。
叶之行笑了一声,只是这一声笑得实在太过阴冷。
“阿雪,你莫要逼我!”
最后几个字出口之时,季悠然已带着卿辞雪跃至空中,几个起落间,不见了踪影。
骤然变生若此,一时间谁也没有想到,仓促间,只有月溶溶最先纵身追了上去,只可惜还是未能赶上。借力落地之时,见得身后一道身影,疾闪而过,叶之行如风逐影般追了上去。
季悠然到底气力不济,又是携卿辞雪一同逃跑,最终还是被叶之行追上,站在一处断崖边缘。
此时,天光幽暗,已是渐渐黑了下来,断崖畔风声烈烈,三人距离相近,默默相对,心中曲曲折折,皆都存了多少心思?
终于,叶之行先道:“哎,我今日若是你留不住,日后便也是,再留你不得了。”
话音刚落,一抹殷红的余晖与断崖融为一体,金光璀璨,夺人双目。与此同时,季悠然回身一跃,竟是携着卿辞雪跳下了悬崖!
历时,追赶过来的月溶溶也是大吃一惊,他们这一死不打紧,可若是尸骨无存就麻烦。
她几步上前,向下张望,却见悬崖下面云雾缭绕,不知深浅。正准备寻一条路下去探查,却被叶之行厉声叫住。
“庄主?”
叶之行冷笑一声:“季悠然未到穷途末路,为何要跳崖?跳也罢了,为何要选落日光芒最盛,那一刻跳崖?其中必然有诈!”
巡视一圈,果然发现了悬崖边一处死角地带,未待叶之行吩咐,便是一把暗器出手,随著暗器闷声一响,有一青一白两道身影,自崖边直直向下疾坠,这次是货真价实地掉入了悬崖之下。
月溶溶心中一凛,她素来知道,叶之行的目的是要擒住卿辞雪,那一把暗器也只是为了逼他们现身罢了,真掉下去了,可就糟糕之极。
回过身再看,叶之行眼底已慢慢浮起了一层阴冷寒霜,眉宇间的怨毒之色,犹如芒刺一般扎进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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