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锦觉得自己可以放心了，有个人愿意陪着哥哥过日子，挺好。

虽然村里的人也会说闲话，可到底大家都知道，不会有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傻子。日子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这样，陶锦出嫁了。

出嫁的当天，她回头看了一眼哥哥，哥哥仿佛恢复了心智似的，在远处朝她挥手，阿锦，再见。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哥哥就是在他的葬礼上。

“奶奶是回家扫墓的，到家的时候舅爷爷已经去世了。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傅宁随手捡起了一块桂花糕丢入嘴里。“奶奶说，你昨天拿的那幅画像，那上面的男子，就是当年的暝渊。”

暝渊，果然是你。

往日没有人见到过杀手的真面目，可是不管是传闻还是自己的梦境，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所以尉迟枫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凭着记忆画了一张暝渊的画像，只是这一试就让他本来浮浮沉沉的心，彻底沉到了水底。“暝渊啊暝渊，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个男人，早就不知所踪了。奶奶说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当时的惨状，舅爷爷的脸中部，包括鼻子，活生生的被人割了下来。”

尉迟枫不敢相信，为什么一个人会对自己生活了一年的伴侣如此的残忍，他梦中的画面两人明明如此相爱……

等等，梦。尉迟枫心中一凛。他总是做有关于暝渊的梦，可是自己为什么会频繁的梦到有关于他们的事情。他总是下意识的觉得梦中的线索是真的，可这世上又有谁不知道梦境最是荒诞。

自己、蕙嘉公主、陶林，都是生于清明，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

一阵扑鼻的香气打断了尉迟枫的思绪，阿恒端着菜过来了:“尉迟兄弟，饿了吧，快吃饭吧。”

香气，熟悉的香气。

“尝尝这个桂花羹，这是奶奶的手艺。”阿恒给尉迟枫盛了一碗，“我们这里啊，这做桂花糕、桂花羹的手艺可是远近闻名。”

氤氲的雾气，粗糙的陶碗，金灿灿的桂花，晶莹剔透的羹汤……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一个淡漠的眼神，一个被拒绝的吻，一个毫不在意他感受的转身……

尉迟枫用手抵住他的太阳穴，他浑身开始战栗起来。他记起他端过暝渊递过来的桂花羹，记起他傻里傻气的去亲吻暝渊的脸颊来试图表达对暝渊的感激和爱意，记起暝渊冷淡的偏过头，以及不带一丝温度的甩开自己紧紧抓住他胳膊的手……

他从不曾对陶林有过爱意，他也不曾和陶林山盟海誓相约爱到时间的尽头，完美的梦境只是陶林可怜的想象。傻里傻气的陶林不曾意识到暝渊只不过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碎片式的记忆和恍惚的梦境夹杂着混入尉迟枫的脑海，排山倒海的苦涩的爱意冲击着他的胸腔让他的呼吸都带着痛。一滴泪突然从他的眼眶中滑落，不知道是为了陶林还是为了自己。

怎么了？傅宁看着尉迟枫抱着自己的头，脸色惨白，有些担心。

没什么，想起了一位故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