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洞大小的被冰凉的潭水涌进了一半，人钻进去，身子都在水里泡着，只能仰着头堪堪露出鼻孔呼吸。

丘暝的火折子熄了，他只好在一片漆黑中摸索向前游，幸而只有这一条路，不至于找错了方向。

潭水是冰凉的，但他的小腿却火辣辣的疼。

他听不到后方的动静，想来顾麟还在与那修蛇纠缠。

又游了片刻，洞内的水像是突然增多了似的，供丘暝呼吸的间隙越来越小，丘暝心里一打算，许是到了出口了，便使劲吸一大口气，将头埋进水里，向前蹬去。

外连接着一个小小的水潭，水便注入到这小水潭里。丘暝随着流水游进这个小水潭里，这水潭实在很浅，丘暝仰起头，呼吸了几大口，水潭紧靠着岸边，他便拖着那条伤腿慢慢爬上岸，才开始打量起周围。

这方天地有隐约的光亮，并不是完全黑暗的。

丘暝仰头，这才发觉在头顶的穹顶上有一个，连接着外面的世界，因为高度太高，从那里漏进来的光便形成了极窄的一束。

若是丘暝的腿是好的，凭他的轻功也能试上一试，说不定就能从那洞口出去。

“哎。”丘暝叹气，只能找别的路径了。

这么想着，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从怀里把那尉迟泽相赠的‘佛手恨’掏出来，打开盒子，捏起一颗放进嘴里，就着口水生咽了下去。

尽管如此，丘暝仍是开始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和恶心。修蛇的蛇毒发作得慢，过程却很痛苦。丘暝只觉眼前凭空泛起一个个的白圈，那白圈忽大忽小，越变越多，在他眼前来回晃悠。腿上的血洞颜色变得更黑，因为在水里泡久了，血已被冲掉，黑黄色的粘液就流出来，格外骇人。

正在他难受之时，只听“哗啦”一声，一个雪青色的影子从水里钻出来。正是顾麟。

“你还好吧？”顾麟从水里站起身，慢慢走上岸。

之前的地方没有光，看不清晰，如今有了光线透进，顾麟借着那束光，不动声色地边走边打量起丘暝来。

丘暝披散着头发，发端还在往下淌着水，那一身雪白的道袍湿透了，贴在身上，若隐若现的显出他纤瘦的肉色的身体。

顾麟盯着他湿答答的肩胛骨，眼神一变。

丘暝摇摇头，昏昏沉沉地回道：“不太好，我开始有幻觉了。”

顾麟走过来，他的步子很慢很缓，声音也压得很低：“是吗？那咱们可得赶快出去。”

说罢，他走过来坐在丘暝对面，直直盯着丘暝苍白脆弱的脸庞，像猫儿盯着水里的鱼。好半晌，顾麟笑了一下。

丘暝直觉有什么不对，一阵诡异之感浮上心头。但还没待他从顾麟的表情里再品出些什么，顾麟浑身的气场一转，陡然凌厉。丘暝只瞧着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朝他的胸口拍来。

他下意识想躲过，可是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蛇毒已深入肌理骨髓，他这一动居然仅仅让身子侧了一侧而已。

顾麟的手掌看起来轻轻巧巧地贴到他的胸口，砰地一声，丘暝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飞去，一下子撞到石壁又滑落下来，顾麟那一掌不说下了十足十的功力，也有七八分，对于此时的丘暝来说，这是致命的一掌。

“咳咳——”丘暝委顿在地，像一团被揉皱的纸，他不可抑制地从嘴里咳出几口鲜血，脸色越发苍白。

“顾麟，你……”他说这几个字极为艰难，脑袋里嗡嗡作响，虚弱得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顾麟没搭理他，理了理衣角，不疾不徐地朝他走过来，蹲在丘暝面前。丘暝眼前的白圈越来越多，朦朦

胧胧地看见顾麟对他露出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笑容，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顾麟伸出手，摸索进丘暝的衣服里，丘暝感到一只手在自己衣服里游走，但他却没办法阻止了。半天，顾麟摸出一个白玉似的却又带着鸡血红的物件。

丘暝努力地睁大眼睛看，正是元重师弟的牌位里掉出来的东西。

“知道这是什么吗，小丘？”顾麟笑眯眯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