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些冷了，程谨然耳朵里有夏日的蝉鸣，仔细听还有细细的抽噎声。实在是无法入眠，他侧过身子，拍了拍林鹿。

林鹿吓得一抖，打起了隔，他从被窝里钻出来，转过身来，“对，隔，对不起……程叔，我，隔，吵醒你了吗……”

程谨然看着他水漉漉的眼睛，和被汗湿的额发，心像是突然被浸到了甜津津的糖水里，软了个透。

其实他之前本来是打算将林鹿送到福利院的，或者送到别人家也可以，但是在看到他的那瞬间，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想要把他留下来，养在身边。

程谨然不熟练的安慰着人，或许算不上安慰，慌手慌脚的将林鹿搂进怀里，抚摸着他的背，“你，别难过了……”除了这一句，程谨然也想不出别的词语了。

“算了……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才会好一点。”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水库的阀门，林鹿突然把头紧紧地埋在程谨然怀里，咬着手大声哭起来。声音不大，但泪水汹涌，边哭边打嗝。

程谨然一手摸着林鹿的后颈，像是提溜着一只奶猫，一手在背后给林鹿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林鹿才缓过来，这期间程谨然一直抱着他，他从未这样亲近过一个人，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初体验的又何止程谨然一个，林鹿也从未个人这样抱在一起过。出生不久，林鹿便没了母亲，当年为了医治母亲，林华问了所有能借的钱的亲戚借钱，甚至还去借了高利贷，结果还是没能保住她的命。

林华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中，终日只顾着挣钱还债，和林鹿都不曾亲近过。

林鹿从来没和成年男性这样亲密过，他窝在程谨然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香皂的味道，一时不想挪动。

程谨然看他平静下来像是睡着了，就想把他挪回去，结果手一动发现小孩儿的左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再用力一点怕是要把人弄醒了。程谨然只有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抱着林鹿。

早上醒来的时候，林鹿发现自己浑身暖暖的很舒服，蒙着头往对方怀里瞎钻，喃喃着“爸爸……爸爸。”

程谨然被带着奶音的“爸爸”唤醒，就看见自己胸前隆着一个大包。他动了动，唤了一声，“林鹿。”

怀里的人一下子不动了，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很没有安全感。

“起床了。”程谨然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林鹿隔着被子闷闷的答了一声。

吃过早饭之后，三人踏上了回程，回去的路上有了个孩子要照顾倒是没有来时那么压抑了。一路上林鹿都乖乖的，让做什么才做什么，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也不怎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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