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看到这三个字,季秀居然有种庆幸的感觉。
但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在飞快思考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有个略显桀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就是那位季公子?”他审视般地看了一眼季秀,自顾自地道,“确实挺像。”
季秀吓了一跳,抬头,眼前蓦地出现一张嘴角含笑、有些玩世不恭的脸。
这是个跟江玉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子,个头跟江玉一般高,大概还是个青少年。他长得极为英俊,但跟江玉是两种类型的英俊——如果说江玉那仿若自带柔光效果的眉眼给他增添了一份温柔的话,眼前这个少年微微上吊的眼尾却是加强了英气。且跟常穿仙气飘飘的长袍的许瑟和江玉不同,这少年短衣窄袖,小腿用帆布质地的绑腿带裹着,一身的短打服饰,十分利落。
“不是。”季秀说完便转身欲沿石板路返回。他一向对这种痞里痞气的人没有好感,况且眼下自己实在是心烦意乱,便懒得搭理他了。
谁知那少年竟一下子抓住季秀手腕,力气大得季秀根本无法挣脱,接着朝着某个方向喊了一声:“人找着了!”
季秀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就见江玉和许瑟急匆匆朝着他的方向走来,痞气少年也放开了他。
“季公子,你方才去了哪里?我,们都很担心。”江玉并不靠近,而是在距季秀他们约摸五六步的地方站住,像是害怕惊到季秀一般。
“我……”刚刚准备“离家出走?
“这么明显的离家出走你都看不出来啊阿玉?你看这个……”痞气少年盯着季秀的“行李”,“行李?就知道了啊!”
好想捶爆这位猪头少年的狗头!
江玉没说什么,不疾不徐地走近季秀,刚想拉他的手,谁知后者竟像受惊了似的整个身子都往后弹开。
江玉淡然收回手,微微侧身:“季公子请。”
季秀不动。江玉已经给他台阶下了,他也准备下这个台阶,可问题是——走哪儿切啊!云书阁还是其他什么阁。
江玉就像是看穿了般:“回卧房再议。”
卧,卧房?算了,卧房就卧房。
其实得知自己跟江玉有“婚约”之后,“卧房”这个字眼对于季秀来说,已经有了点其他方面的意味。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几个月以来都是住在江玉卧房的啊,前些日子根本没见江玉来卧房睡觉啊,全都自己一人霸占啊,然后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啊,所以季秀觉得自己还是安全的。
季秀思绪复杂地走在了江玉他们面前。接着,他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后面直接跑了起来,然后大步跨进卧房,“砰”地关上了门,锁好,气呼呼地躺倒在榻上,鞋也不脱。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蓦地坐起,环视了一圈。
片刻过后,他满意地看着那扇被桌子椅子板凳柜子堵得严严实实的门,终于又安心地躺下。
他现在想起江玉,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两个大男人成亲?开尼玛什么国际玩笑!
季秀翻身把先前“离家出走”时用的棉袍翻出来盖在身上,过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了,便又抓起右侧的宝蓝色丝绸质地被子,将其摊在棉袍上,躺平,顿感暖和。
他又想起来易光——这厮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受苦呢,我得赶紧找到他。想到易光就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入官试,然后又想起来今天自己在经历这一系列荒唐的事之前,其实是要去找江玉借入官试的资料的。
想到这儿他又自暴自弃起来——都要成为大户人家的上门婿了,还考个屁的试啊,准备衣食无忧过一辈子吧,你这个可怜的男人,就算被易光耻笑又如何……等等,易光?如果当初砸到江玉身上的是易光,那么自己就不用受这种委屈了,顶多就是受受嫁儿之苦——含泪送易光酱风光嫁给江玉,然后江家因为不忍看到他这般念儿心切,遂给他配个大宅子,赐黄金万两、良田万亩,让他妻妾成群,在骄奢淫逸中过完一生,做一个没有梦想、一事无成的废物。
然而事实却是残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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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他们貌似已经到卧房外面了,他们到达卧房门外的时间比季秀预计的晚了很久,不知道干嘛去了。
“季公子?”江玉轻轻叩了叩门。
季秀赶紧猫到窗户旁边朝外瞧了瞧,见江玉靠门靠得极其近,许瑟和之前那位少年则隔江玉两三米远,并排站在一起,看着他。
“阿玉,这不你自己的卧房吗,踹门啊!”毫无疑问是那猪头少年开的腔,他正以一副看热闹似的懒散模样看着门口。
“不必。”江玉站了一会儿,便退至二人身边。他对那两人说了什么,三人便离去了。
那猪头少年还回头望了一眼窗户,就像是盯着季秀一般,挤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令季秀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就又嬉皮笑脸地搭许瑟的肩去了,许瑟黑着脸用折扇把他的手挑开,江玉则看着他们,笑着摇了摇头。
目送他们离开,季秀心情十分愉快,他重新躺回榻上,不一会儿困意袭来,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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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公子,少年请你去用膳。”
还在半梦中的季秀在混沌之中听到“用膳”两个字,便迷迷糊糊地应了声。
就到饭点了吗?他睁开眼睛,发现房间内的光线暗了不少,看来已是黄昏。
原来已经折腾了一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