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斐顿时愣住了,那长发划过指尖的触感清晰,似乎还残留淡淡发香,她深深吸了一口,只嗅到煎三鲜摊上的香气。
美好的印象只留一刻,谢一斐想到少女身上灰扑扑的裙子,深深皱起了眉头,万分嫌弃,就是桃花眼也觉得卧蚕形状不标准,可以说是非常严格了。
弟子们随后跟上来,小师弟第一个凑到她身边:“大师姐,你没有下过山不知道,汝阳城中多的是这样的女子,她们常常借摔倒摔在过路人怀中,趁机摸走路人的钱包。大师姐,不信你摸摸你的钱袋还在不在。”
谢一斐把怀中的钱袋掂量几下,冷声道:“不好意思,没有少。”
她刚要把钱袋收回,眼尖地发现掉在腰带里的一块银子:“不好意思,还多了一块。”
小师弟:“……”
小师弟:“……大师姐就是大师姐,我们下山从来都是被人偷东西,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奇遇,佩服佩服!”
身后的弟子突然惊叫起来:“大师姐,你手上的煎三鲜没了!”
祁晴抱着那块煎三鲜溜进了一条小巷,足够隐蔽,才长吁一声,放松下来。
先前她跟着那伙人好久了,本想从他们采购的车上顺根茄子来啃,结果听了为首青年对煎三鲜的一番描述,还是放弃了这些蔬果。倒进那个女人怀里不是她本意,她只是咽口水咽急了,加上腿用不利索,才左脚绊右脚,不过能偷到煎三鲜还算不虚此行。
祁晴开开心心咬了一口煎三鲜,虽然已有些温热,但仍吃起来外焦里嫩,面皮薄而脆,酱汁是一股咸香味,夹杂着淡淡的辣味,配韧而嫩的猪肉简直爽滑鲜香,好吃得想让她吞舌头,香菇特有的鲜嫩口感和猪肉的韧香简直是人间一绝。
人间真好!
如果能再来一个就更好了。
祁晴笑眯了眼,三两口吃掉一个煎饼,正意犹未尽地吮指,突然听见身后的高墙里传来棍棒击打和女人的闷哼乞求声。
她的好奇心在心里悄咪咪露出一个小尖,又被狐爪强行压了回去。
“我又不是人,这些事情还是少管为好。”
身旁的宅院后门忽的打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被扔了出来,她发髻散乱,满身血迹,尖利的指甲用力刮着地板,全身上下都萦绕着深重的怨气。
祁晴连忙往阴影里躲了躲。
在家丁的簇拥下,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女人缓缓走出来,左脸写着心狠,右脸写着手辣,她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袖子,趾高气昂地说:“咱们府上愿意赏你口饭吃都是你的荣幸,谁知道养了个不长眼的贱蹄子,爬床爬到少爷床上去了,还私拿主人家银钱,还真把自己当少夫人了?来人,把她拖到城外乱葬岗去!”
身边的家丁连忙劝道:“大夫人莫生气啊,都是这女人的错,少爷可孝顺了,知道您嗜甜,特地嘱咐厨房给您做了糖酿红枣银耳粥,现在回去吃肯定能消气,红枣是老爷前些日子从边疆收的,个大皮厚核小,一口咬下去皮脆肉甜,已经浸在糖汁里一个时辰了,银耳爽脆而清淡,午睡前来一碗补血益气……”
“子弈这孩子,我没白疼他……”
中年女人垂首笑了,扶正乱钗,雍容华贵地回府了。
枣?祁晴想起青山三十九座上随缘结果的枣树,决定还是去偷偷尝一口人家的孝心。
“糖酿红枣银耳粥……反正没吃过,先吃再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