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变深，鹿野来接向年的时候没有带司机，现在车里有一丝沉寂环绕，坐在副驾驶的向年转头看着车窗外随着车移动而稍纵即逝的夜景，思绪翻滚。
“你有心事。”鹿野按照导航开车驶出岔开，打破车内的静寂。
向年两手握在一起，看着身旁专注开车的鹿野，微微摇头：“没有。”
鹿野没在多问，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轻敲几下：“爷爷是不是找过你？”
向年倏地扭头，看着鹿野英俊的侧脸，面露出惊慌：“你怎么知道？”
看着向年藏不住心事的脸，鹿野勾起嘴角，露出胜利似的微笑：“如果是关于孩子的问题，你现在可以找借口回避，爷爷那边我会亲自去说。”
“我，我知道了。”向年抿嘴。
“如果是关于......算了。”鹿野打开广播，调大音量，换了个话题：“伤口怎么样？”
“还好，不是很疼了。”向年深呼吸几口气，脸上堆起笑容：“我就是有点累，昨天晚上没睡好。”
鹿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毕竟他躺在向年身边，向年摊煎饼一样来回翻了三四个小时的身。
“是不是你跟着我，也没休息好？”向年歉意的说道，继而自己又小声低喃：“有点兴奋，所以......”
“不会。”鹿野换挡，将车等在红绿灯路口，回过头正面看着向年，想了一下，才犹豫问道：“向年，我需要你和我说实话。”
“什么？”
向年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鹿野严肃冷静的面庞，莫名有些做贼心虚。
似乎是对这个问题考虑过很久，鹿野一只胳膊搭在方向盘上，鼻梁上驾着那副金色框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神颇为犀利：“公司已经开始在拟关于签约路凯的进程方案，我需要拟告诉我，你和路凯真的关系，这会影响到公司，我没有直接越过你去调查他，感觉这对你很不尊重。”
向年微张着嘴，乱了心智。
这是他埋藏在心底，藏起来的秘密。
是他带有污垢的过去，他一点也不愿意提起。
“如果你和他之前交往过。”鹿野斟酌着措辞，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稳：“为了以后被记者扒出来，这一方面公司会加强防范，包括现在路凯和胜利娱乐老总之间的关系，你是不是也知情？这些都是公司在签人的时候，要考虑的因素，希望你理解。”
“我，我和他没交往过。”向年稳坐在这位上，提高音量为自己争辩，不想让鹿野对自己感情方面有误会：“我只喜欢过你，现在也是，没喜欢过别人。”
似乎是已经表白过一次，在说起喜欢这个词，已经是张口就来，说的人不尴尬，反倒是听着的鹿野神行一顿，看着前方变了绿灯，换挡一踩油门往前开了。
“我说真的。”向年以为鹿野不相信自己，伸手握住鹿野的胳膊，转念一想怕打扰到鹿野开车，只能又放开：“我就只喜欢你，我和路凯没关系。”
鹿野眼底划过一抹动容，转而从容的说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向年坐好，低头，没再说话。
气氛一度变得尴尬。
———
鹿野提前订好了位置，是在一家高档自助餐厅，跟着礼仪小姐坐电梯，一路上了二十楼。
这件餐厅的特点是以‘旋转’为主，二十层一下都是观光景点，以上是餐厅和酒店。
鹿野定好的位置靠窗，随着餐厅内部设计的构造，餐厅中间的部分是固定的，只有客人坐着的位置会随着地面一起旋转，档口也分四个，中餐，日餐，西餐和甜点，基本上是桌子转到哪儿，可以吃到哪儿，加上今天是主题夜，一人份自助要上万，进口来的澳龙现杀现吃，没有上限。
“二位请坐。”礼仪小姐左右看看向年和鹿野，在脑海里检索着微博上看到过的重磅热搜。
“谢谢。”
向年正要拉开座位，身边的鹿野已经早他一步先动手：“你还有伤。”
礼仪小姐捂着脸，匆匆地逃走了。
“其实不用这样。”向年受宠若惊，盯着鹿野：“我可以自己来。”
鹿野并没有很在意：“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那个，你想吃什么？我去拿......”向年想打破这种无形的尴尬。
“先不急。”鹿野往后靠着座位椅背：“前菜上完再去拿也可以。”
“你来吃过？”向年打量着餐厅内部。
“嗯。”鹿野两手交叉，看着向年：“何跃投资的餐厅。”
“何总？”向年唏嘘：“有钱。”
“年年。”鹿野突然叫道。
向年瞪大双眼，有些茫然。
“你有事瞒着我。”鹿野清晰地说道，没有在拐弯抹角：“我想要你和我坦白，所有的事情。”
“我，没什么能坦白的。”向年微皱一下眉头：“你是说，哪些事？”
鹿野深邃的眼眸盯着向年，像是一台扫描仪，在对向年全身上下做扫描，穿着衣服的向年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到了冰天雪地的北极，浑身哆嗦。
“我不逼你。”鹿野突然妥协：“是我越界了，抱歉，不应该过问你的私事。”
向年藏在桌子下面的双手紧握在一起，犹豫再三，还是不希望自己在影响到鹿野，毕竟他和路凯的关系，有可能还会直接影响到公司，这也是鹿野帮助他，他能给鹿野的回报。
“我和路凯，我们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向年有些坐立难安，这是他很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承认的事实，是自己一直在躲避的噩梦，他微微低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天，和他在咖啡厅见面，也是因为咱们婚前协议的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我，但我不想因为我或者路凯，在影响到你和公司，其实，下午爷爷找我也说了关于你的事情，目前公司面临的困难，我也知道，对不起......”
鹿野似乎是松了口气，面带愧疚，对向年吐露给他的事实赶到很意外：“是我不应该给你压力，让你说你不愿意说的事情，不过......关于公司的情况，并没有很严重，有挽回的地步。”
“那就是很严重了。”向年鼻头发酸，看着鹿野一如既往面不改色，淡定坐在那里的姿势，就感觉心疼的不行：“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我也能帮忙，刚才我和潘导也通过电话，这个电影是潘导给我的机会，我能演好，我可以给公司带来利益，我也可以给你减轻压力，我只是不想让我自己这么愧疚，一直受到你们的庇护，鹿野......”
感受到向年语气里已经带着哭腔，鹿野蹙眉，前倾起上半身，用手抬起向年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你没有给我压力。”
“有。”向年两眼已经被泪水模糊，索性也不憋着了：“你给我的文件，什么百分之十的股份，什么赔偿款我都不要，公司都要倒闭了你哪儿来那么多钱给我，何况我不缺钱，我有钱......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和钱没关系，我就是不想在瞒着爷爷，公司要是因为我出了问题，我得愧疚死，你还说什么风凉话，股份暴跌，舆论飞满天，就你自己扛着，那我干什么吃的啊......”
鹿野看着向年眼角滚下的两滴泪珠，鼻头微红像个可怜兮兮的小奶狗，顿时三十年来也没体会过得异样感觉在身体里流动，心脏砰砰砰地快跳几下，镜片后面的眼神多了怜爱和珍惜，两只手指有些用力的捏住向年的下巴让他不要乱动，用自己都感觉到惊讶的沙哑语气说道：“有办法解决。”
“你胡说。”向年下巴被禁锢在鹿野手上，又羞又气：“除非假戏真做不然哪有办法解决！”
鹿野没在说话，也没管两人的异样已经让餐厅内不少客人投来目光，眼前只有向年那精致的小脸，某个想法蠢蠢欲动。
半分钟后，向年的惊呼淹没在周围拍手叫好的声音里，天生对镜头敏感的他已经在一片窒息中感觉到周围亮起的闪光灯，嘈杂声中也听到了‘向年’‘鹿野’的字眼，可什么都比不了唇上柔软却又滚烫的触感。
鹿野的吻很细腻，在向年嘴唇上轻触的舔了几下，之后有些肆无忌惮的用舌尖推开向年的贝齿，找到向年躲闪的舌头，带着戏虐翻搅在一起。
“天啊天啊！是向年！鹿野鹿野！快看！”
“他俩不是协议婚约吗！”一道尖锐的女声划过，继而又被别人比了下去。
“发微博，今天姑奶奶靠着他张流量了！”
“四十岁的我又相信了爱情！”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等向年嘴唇发麻反应过来的时候，鹿野已经在不少人的簇拥下拿了两只龙虾回来。
“！”向年猛地捂住嘴唇。
鹿野已经摘下眼睛，用眼神示意向年快吃，仿佛刚才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向年亲吻的是别人。
———
这一顿饭吃的晕晕乎乎，两人像是动物园里被观望的动物，让旁人围观了不说，照片视频拍走了不少。
向年还在回味那个像是梦一般的吻，机械一般的吃完了鹿野给他拿的东西，始终没敢在多去看鹿野一眼。
鹿野带着愉悦，看着眼前昨晚上还对自己大力表白，刚才还和自己耿着脖子据理力争的人，这会像是被雷劈蔫儿了，吃饭都不知道多嚼几下。
向年确实感觉自己是被雷劈了，一手刀一手叉，却怎么也切不开眼前的牛排，浑身都使不上劲。
“吃这个。”鹿野把切好的牛排换给向年，满意的看着向年红扑扑的脸色又加深了一层。
“我，我自己来。”向年低着头说。
“公司目前确实存在一些困难，不过。”鹿野小口吃了一块肉，细嚼慢咽的说道：“始终都处于一个状态的公司，怎么更好的发展？”
“我不懂这些。”向年继续低头，耳朵也红了。
“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严重，这还是多亏了你。”鹿野盯着向年的头顶说道。
向年终于抬起一些头：“为什么？”
“虽然说协议风波之后公司股份暴跌，但那只是暂时性的舆论造成，知道我为什么和何跃亲自到现场吗？”
向年摇头。
“何跃背后的弘创不是谁都敢惹，弘创当初给赞助确实是点名指性要你去演，剧组之后，何跃为你出头，给卢导下马威，也是侧面给外界一个消息，弘创看好你，既然弘创对你赞赏，那就是最直接也最直观的利益，比起婚约这件事，很多商人看中的是最后能拿到手的金钱。”
“也就是说，那次之后，弘创对外宣布撤资，反而是公司带来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