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去取来促化剂之后,进入观察室之前又跟周望成确认一遍。
周望成看着仍然毫无知觉的周齐光,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他迟迟没有回话。小杨也不敢继续动作,知道周望成的秘书走进来结束这冗长的沉默。
“徐议员在会客室等您。”秘书走进来向周望成报备。
“算了。”周望成转了身,“这两天也不好闹出人命,其他的实验对象也看好一点。”
周望成跟秘书一起出了门,小杨便进去观察室唤醒周齐光。周齐光镇定剂注射的剂量并不多,只是为了防止他最开始的过激反应而注射的,再加上他对这类药物都有一定抗药性,因此整个过程都并未完全陷入沉睡,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而且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他其实已经差不多醒了,只是不想睁眼。因此小杨来唤他的时候他很快清醒了过来,但是由于躺的时间太长他依然有些头昏眼花,镇定剂的药效虽然基本已经失效,但仍然令他有些身体发软提不起力气。
周齐光下床的时候腿脚一软,扶住病床边上的手推车,手推车上一堆玻璃瓶叮叮咣咣的往下落,小杨没来得及扶住他,下意识叫到:“小心!”
只是这一声到底是喊得晚了,为了避免整个身体摔倒在地,周齐光的手掌心撑在一堆玻璃碎片上,细细碎碎的玻璃片插入他的手心。
“抱歉。”周齐光忍着痛扬起手,掌心涌出来许多鲜血,顺着手掌沿手腕落下去,印着苍白的皮肤显得格外骇人。
小杨又是焦急又是责怪,周齐光凝血功能实在太差了,连个针眼都小心翼翼,更何况这种程度的伤口,他急忙将周齐光扶起来坐在病床边的轮椅上,“你等一下,别碰这些碎片,我去给你拿药和纱布,叫人来清理碎片。”
小杨出了门,周齐光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仍然在流血的掌心,目光落向小杨刚刚手忙脚乱间放在床上的实验记录册。他伸出那只完好的手,翻开了那本实验记录。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一页页的临床实验记录,手指划过一个个实验对象的名字,他闭了闭眼,脑海之中将那些名字与疗养院的病人一一对上号。直至听到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他慢悠悠地将册子合上,摆回同样的位置。
小杨拿着工具和药物回来,他用镊子夹出了碎玻璃,简单地给周齐光消了毒,“我只能给你简单包扎一下,现在马上送你回康复楼,我刚刚给康复楼打了电话,让林小姐过来接你,给你进一步处理。”他给周齐光的手掌包上医用纱布,便推着他往外走。
林枝在实验楼的大门口远远地等着,因为实验楼大门栓的狗太过凶猛,她也不敢靠得太近。在等到周齐光出来之前,她先看见的是周望业和另外一张频繁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面孔——一张非常具有亲和力的儒雅面容,即便远远看着也叫人觉得如沐春风。
——时下正炙手可热的国会议员、本年度大选热门的候选人徐思卿。
她听见周望成的声音:“徐议员,实在很抱歉,这里是实验重地,最近正在忙实验项目,我就不请您参观了。”
她又站远了几步,有些东西还是不听得好。
在她后退的步子里,她又听见周望成隐隐约约的声音:“手怎么回事……对了,徐议员,你还没有见过我这位堂弟吧?”
直到听不见声音了,林枝才停下脚步。没过几分钟,她看见小杨推着轮椅朝她走来。
周齐光脖子和手上缠着白色的医用纱布。脖子上的纱布林枝不是第一次见了,并不觉得奇怪,但是手上的纱布缠得很厚仍然有血迹渗透出来,她吓了一跳:“周先生的手怎么了?”
小杨跟林枝解释了几句,林枝心里不免也焦急起来,鉴于周齐光的身体原因,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急忙跟小杨道谢告别,推着周齐光就往康复楼回去,一边走一边埋怨道:“周先生,你未免也太不小心了。”
周齐光反而轻轻笑了两声。他把缠着纱布的手掌小心翼翼搁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林小姐,过两天我给你放几天探亲假怎么样?虽然我不是你的老板,但也是直系领导了,给你一点员工福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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