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和看见周齐光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散落在窗台上的窗帘尾穗，神情阴郁，微微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光……”

周齐光转头，朝他露出平日一样的微笑：“换好了？”

陈春和点点头，“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周齐光愣了愣，其实硬要说的话，他没几个时候心情好，陈春和这样一问，大约是因为平日里那副虚假的面具他也懒得带了，在陈春和面前泄露出来了。听到陈春和关心他，他倒是心情明快了起来：“大概……稍微有一点不开心吧，”他凑近陈春和，“不如你吻一吻我，说不定我心情会好起来。”

从那天在周齐光房间里他们亲密地拥吻过之后，两人后来再没有过更亲密的动作，甚至陈春和面对周齐光不如之前自在了，周齐光也没有再提。有时候陈春和甚至想那是不是他又做的一场梦，可是花还在这里，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明白周齐光到底在想些什么。周齐光总是撩动一池春水，却转身就走。

周齐光像是一个解不开的谜题，而谜题对于人类总是充满吸引力的。

于是陈春和想，解不开便解不开吧，数学上那么多解不开的谜题，依然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他也不过如此罢了。他只是，想离谜底无限近一点，即便到达不了，也无所谓，他只不过想寻求一点求证过程中的心情。

“开玩笑的。”周齐光见陈春和久久没有说话，心底叹了口气，“陈春和，今天我……”

他后面的话被陈春和吞了下去。

陈春和的唇只是短暂的地在周齐光唇上贴了一下，或许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周齐光甚至怀疑那根本不是一个吻，但他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陈春和唇上的温度，甚至包括陈春和嘴唇因为干燥而略微起皮的触感。而陈春和仿若做了什么亏心事，高大的身体局促不安的往后退了一步。

周齐光愣了几秒钟，然后笑起来，笑声轻快：“陈春和，你是小孩子吗？”他靠近陈春和，微微踮起脚尖，攀着陈春和的肩膀，不容陈春和拒绝地含住他的唇，声音很轻地说，“陈春和，你不张嘴吗？”陈春和木然地抿着嘴唇，脸颊滚烫，仿佛还在惊诧于自己刚刚的举动，周齐光又低低笑了两声，“算了，今天也不方便。”

周齐光只伸出舌尖浅浅舔了舔陈春和的嘴唇，然后放开他：“回神了。”

陈春和回过神来，听见周齐光给他道歉：“抱歉了，可惜今天不能留你用午餐了，今天也许会有客人。”

“客人？是什么客人？”

“是我的家人，”周齐光“家人”两个字咬字格外重，他戏谑地调笑陈春和，“怎么，你想和我见家长吗？”

陈春和脸更红了，急忙否认：“我……我先走了，图书室还有纸质材料没有整理完。”

周齐光送他走到门口：“记得吃午饭。”

陈春和匆匆点了头就去走廊摁电梯了。

电梯到达楼层，陈春和急急忙忙就往电梯里冲，不料电梯里居然有人，他不小心撞到，急急忙忙便道歉：“对不起。”他抬起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面前，似曾相识的样貌神情不悦地看着他。

而男人的身后是护士林枝。

林枝看见他脸色一白，而男人只盯了他一眼，皱起眉绕过他便出了电梯。陈春和走进电梯，在电梯合上之前，看见林枝带着那个男人，打开了周齐光病房的门。

陈春和终于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

是他才在午间新闻上看见过的、嘉盛集团的董事长、长明疗养院的投资人，周望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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