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和正想要找什么新话题的时候，周齐光口袋里响起了叮叮咚咚的铃声，是疗养院专门配备的通讯器。周齐光很快接了起来，因为离得很近，陈春和也听见了通讯器里面断断续续的女声，似乎是在问周齐光在哪里，周齐光说了一句在花园里，过一会回来。

周齐光挂掉通讯器，同陈春和解释，“我还以为可以多呆一会，没想到他们查房还是那么快。”

“查房？”

“林枝一定要逼着我午睡，”他看陈春和疑虑的目光，“林枝是照顾我的护士。可我实在是睡不着，就偷偷溜了出来。”

周齐光看了看时间，说道：“刚好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你和我一道过去吧。”

陈春和起身，看着周齐光有点艰难地摇动轮椅的动作，然后伸手扶住扶手推他走，周齐光抬头看着他：“谢谢。”陈春和推着他不一会边到了康复楼，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站在门口看见周齐光便迎了上来，她穿着护士工作服，神情埋怨地看着周齐光：“周先生，我说过很多次不要擅自离开病房，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周总肯定饶不了我。”

“抱歉让林小姐担心了，下次出去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周齐光温温和和地道了歉，然后对陈春和说话，“从这条走廊穿过去过了中间的空地就是行政楼了，人事科在三楼。”

林枝狐疑地看了陈春和一眼。

“回去吧。”周齐光对林枝说。林枝推着他往病房走去，陈春和看着他身影在拐角处消失，才转身往行政楼里走。

陈春和走进人事科才报出名字，人事科的职员就齐刷刷看向他。疗养院的alpha职工本来就少，更何况还应聘来做图书管理员这种“没前途”工作的，连稍微有点上进心的omega都不愿意做，大家都觉得稀奇，不免多看了陈春和几眼。人事科科长卢松雪倒是没怎么表示稀奇——毕竟人是他招进来的。

卢松雪大致给他讲了工作的大致情况，发给他一本疗养院日常规章的手册，带着他前往宿舍，边走边给他介绍：“行政楼和康复楼中间独栋的平层就是疗养院专门的图书室，职工宿舍在三号楼，为了避免打扰病人休息，职工宿舍设立得稍微远一点。生活用品你在综合科登记之后，直接在宿舍管理处去领就可以了……对了，你是注射过长效抑制剂的吧？”

长效抑制剂是每个人在分化之后就必须注射的抑制剂，虽然卫生局强制要求每个地方的接种率必须达到百分之百，但是毕竟也无法完全做到毫无遗漏。

陈春和在分化为alpha的第二天被送到医院注射过了长效抑制剂，他回答：“是的。”

卢松雪也看过陈春和的体检报告，但是还是想向本人确认一下，况且由于个人体质不同，长效抑制剂也并不一定是终生有效，陈春和毕竟是疗养院为数不多的alpha，虽然如今已经不是一个alpha进入易感期就会牵连一群omega的年代了，但是alpha突然陷入易感期毕竟不是小事，“如果察觉到出现抑制剂失效的情况，希望你立即向上级报告，我们会给你注射临时抑制剂。疗养院没有获得注射长效抑制剂的权限，这种情况我们还必须及早送你出岛去公立医院注射。”

陈春和路过康复楼的时候，又看见了周齐光。

周齐光由林枝推着，从康复楼的大门出来，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去，他看见陈春和，朝他笑了笑，陈春和依稀间仿佛又闻见了一缕大雪初落时的冷梅香气，目光追随着周齐光渐渐远去的身影。

“陈春和？”

陈春和回过神来，“抱歉，卢科长，刚刚你说什么？”

卢松雪顺着陈春和的目光看见周齐光的身影，叹了口气：“春和，在你正式开始工作之前，我且以长辈的身份给你一个告诫，你的工作也会与疗养院的病人接触，但是千万不要与他们有过多的来往，”他看着陈春和不解的眼神，“想必你应聘前也了解过，长明疗养院的病人都是或多或少患有信息素紊乱的病症，这种病在如今这个年代并不十分常见，他们是十分不稳定的存在，或许上一秒还跟你平静地说话，下一秒就发疯要杀了你。尤其是那个周齐光，你别以为他是个omega就觉得没什么威胁，他可是比许多的alpha病人都要危险得多。”

陈春和当然在清楚不过了，或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信息素紊乱的后果。但他想起周齐光清瘦的身影，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

“周齐光……是一个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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