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你不要担心，周先生这么多次都挺过来了，这次一定会没事的。”

“……他经常这样吗？”陈春和转过头看着罗小伊，轻声问到。

“从长明岛回来之后……”罗小伊犹豫了一下，“情况是有些不好，有几次都差一点……前几天医院对周先生的病情进行了讨论，为周先生安装了新研发的人工腺体，本来情况已经在稳定下来，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罗小伊看着陈春和苍白的脸：“会没事的。”

“会吗？”陈春和呢喃了一句。

陈春和一直知道周齐光是个病人，他一直很清楚这件事情，他是病人，毫无疑问的。

可周齐光从来在他面前没有展示过这样脆弱而危险的时刻。周齐光清瘦而且虚弱，他随时随地在吃药，他患有信息素紊乱综合征，随时可能因为信息素不受控的爆发而命悬一线。可陈春和其实时常忘记这件事情，因为周齐光在他面前是温柔的、有生命力的、充满了生气的，尽管那生气或许像一株纤细的秋树，但他是活着的。他与陈春和亲吻、交谈、缠绵，仿佛如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omega。

可病房里的周齐光，仿佛已经死去了，他无知无觉，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不说话，也不会带着虚假的温柔向陈春和索吻，也不会别有目的地把陈春和拉入情山**，也不会毫无顾忌地从台阶上跳入陈春和的怀抱里。

他从某个地方坠落，而陈春和只能看着，接不住他，任由他往下落去，落入最深最深的黑暗里。

“周齐光……”陈春和喃喃自语，“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步步为营地搅乱了一池静水，然后又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陈春和茫茫然地想，周齐光啊，你到底想做什么？

病房门开了，罗小伊急忙走上前去问医生，“医生，怎么样了？”陈春和也站了起来，看着出门来的医生。

抢救的几个医生已经满头大汗，平缓了好一会才说：“只是暂时稳定下来，情况目前恐怕不太好，应该是对新接入的人工腺体有排异反应……只是，不该呀……”他最后低声嘟囔两句，“要说有排异反应早就该出现了，怎么现在才……”

“那现在……”罗小伊问，“现在怎么办？”

“最近两天要时刻观察，不能有一点松懈，如果出现任何一点异常反应，马上按紧急呼叫。”

罗小伊急忙点头：“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了吗？”

医生看了一眼陈春和，“探访时间不要太长，目前情况还说不准……是alpha？”他马上说，“最好杜绝alpha的探访，任何容易影响病人信息素水平稳定的因素都要降到最少，抑制剂和信息素阻隔装置也不是万能的。”

“好的好的。”罗小伊连忙答应，她看了看陈春和，“那陈先生……”

陈春和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他隔着病房门口的玻璃遥遥看了一眼还安静地躺着的周齐光，有护士已经在他床边观测他的体征，他朝罗小伊笑了笑，“没事。”

他在看了一眼病房里，轻声说了一句：“再见，周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