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面显癫狂之色，骂道，“恶心，恶心。”他用红绳把莫思捆在自己背后，拿着短剑正面迎敌。

蜈蚣腥臭的口器迎面而来，阿山用红绳勾住塔层檐角，借力轻巧避开，贴近之际，辉刀砍掉了蜈蚣的一根触角。惹得蜈蚣大叫坠地，蜈蚣卧地的瞬间，平整的地面一亮，如透明湖面，竟映出了倒置的场景，如阴阳两级，鬼树的根部就是婴儿塔，婴儿塔的地下是茂盛的树。那边，鬼怪们重新祭拜，献祭婴儿，大树吃下婴儿后，这边，盘绕着的蜈蚣亮起一个个肢节，肢节内透着红光，露出一个个婴儿的身影，蜈蚣身长无边，说明他背着的婴儿无数。

那边，鬼怪们欢呼起舞，褴褛衣衫变成锦衣华服，有几个女人和祠堂的老太太身影类似，她们睡在地上低着头，穿金戴银的手微微抬起，眯着眼吸了一口大烟，尖指套抖了抖，惬意地吐出了一口浊烟，浑浊的眼睛透过地面看向了莫思这里。

人们不止把女婴丢到塔里，还供奉邪神！莫思从未见过如此罪恶残忍的人，不，他们不是人，是比恶鬼还恶的渣滓。厌恶，恶心，愤怒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那边红光炽热如火，莫思仿佛被红光感染，此刻只想杀人！把邪神杀死，把他们杀死，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重获力量的蜈蚣直立而起，朝天咆哮，如一条巨蟒朝着两人俯冲而下，周围只有一个高塔作为掩盖，阿山可以躲避的地方不多，不多一会就捉襟见肘，而蜈蚣利用身躯优势已经围上高塔，并且灵活地上下攀爬，扫地式搜寻藏身塔墙上的人。

阿山咬牙，只能朝塔门攀越，趁着蜈蚣没注意时，溜入塔内藏身在门口下沿 ，伺机而动。

蜈蚣巨大的头颅在空中左右扫视，搜寻多时无果，而后竟朝着门口而来，阿山等的就是这一刻，蜈蚣贴近门口的一刻，阿山猛地跃起，短剑没入了蜈蚣头颈肢节，随着蜈蚣往外逃离，划出一半断口，疼痛激得蜈蚣嘶吼着撞向铁塔，阿山一时不查被撞入塔腹。

千钧一发时刻，阿山用红绳勾住蜈蚣的口器，两人才阻止了下落的趋势。塔内一片黑暗，甚至能吞噬声音，头顶隐约可见蜈蚣往门口撞击，却无法撼动一丝高塔。

“山前辈···你还好吗？”莫思摸到他胸口一片湿腻，担忧地问道。

“别碰我！”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拖累你·····”

阿山咳了一声，语气缓和道，“以后别碰我的血。”

莫思刚想问为什么，突然听到嘤嘤细语，“娘······娘······娘······”和梦中的回响一样，声音尖细可怖，是那些枉死的婴儿。

“山前辈，有！····”

“此地不宜久留。”阿山拉扯着坚毅到不可思议的红绳，慢慢往上攀爬，怎知蜈蚣突然放弃撞塔，朝天空冲去，阿山被带得撞往塔墙，如果不是他体力惊人，反应迅速，践踏几步快速冲向门口，只怕要被擦下一层皮。

蜈蚣在空中癫狂，阿山就算侥幸出塔也来不及做出反应，直直被抛向地面。

如镜的水面却不是一个湖，而是一个扎实地面，随着阿山砸下，传来玻璃破损和骨头崩裂的声音，阿山绷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无法站起来，蜈蚣在前方乱窜，很快就会发现他们，说不定这次真的会葬身虫腹。

水面泛起点点涟漪，莫思低头一看，那边的鬼怪都消散了，薄薄的晨光铺垫在树林中，西装男子从角落走出，他的衣服占满血腥泥斑，半帽子盖住半个头，只露出乌黑色的嘴唇，嘴唇一张一合，无法分辨话语。

他蹲在地面上，低头看着两人，后从衣兜逃出一个怀表，递到镜子前，另一只手抬起微张，仿佛要和莫思交换什么东西，那一瞬间莫思福至心灵，递给他女鬼的红头花，西服男子珍重地把花按在心口，手里的怀表又往前递了下。莫思朝前探手，居然能穿透镜面，握住怀表的一瞬间，眼前一黑，又经历了一次溺水的错觉，两人重新回到后花园树林，虽然晨光微弱也能看出眼前是正常的树林，鸟雀落在枝干低鸣，空气清新凉爽，昨晚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阿山慢慢站起来，转头和莫思对视，沉默了一瞬，松了一口气，“天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