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公，汪公”，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吵醒了汪直，秋竹还没招供，他也没心思睡觉，心里总觉着不踏实，就御马监的榻上靠了会儿，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这会听到安德在门外的呼声，套上靴子，拎起衣衫往身上一披，开了门。

屋内没有点灯，就着淡淡的月光，汪直看到安德满头大汗，扯着衣袖不停地抹，脸色铁青，心知出事了。此刻他再也沉不住气了，揪着安德领口衣襟往外走，真是闹心！怒气通通转为力气，安德被拽的脚下一个踉跄，却也不敢反抗，口里说着事情的经过，约摸走了一段儿，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伸手，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汪直快步走了会儿，也平静了些，松开手，宽袖一甩，在空中“嗒噔”作响，大步往狱中走去。

腥风阵阵，时不时有“滴答滴答”的声响，地上的尸体已经僵硬了，“实在是没想到秋竹一个宫女竟有此凶器”，安德拿起一支不起眼的素银簪子，见汪直面露不解，微微旋转簪尾的莲花，“噌”的一声，一根细针直射在对面的柱子上，细细查看，竟还泛着幽幽蓝光，想来是淬了剧毒的，汪直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问及秋竹怎么死的，安德回道：“这贱婢诈说要招供，奴婢便松了她一只手画押，没想到她旋动发簪自尽了，那针径直射入她的头颅，当场气绝。”安德说着，都不由得胆寒，这哪里是一个弱女子做的出的事，面色凝重看向汪直，汪直心中同样有疑，“命人仔细查探，她平日接触过那些人，与哪些人交好，事无巨细，不得有疏漏！”汪直眯起眼睛，不知想到什么，又说道，“对了，她进宫前的事，也要详查，尽快报给我，还有，秋竹已死的消息不准泄露。”

安德道了一声遵命，脚步匆匆的走了。

汪直打量了一番，呼出一口气，脚步沉重的回去了。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次日上午，皇后突然晕厥不醒，汪直得到消息，带着安德匆忙赶去，坤宁宫门口，夏蕊四处张望着，见汪直过来，提着裙摆跑过去，脸色苍白，口中说道：“张神医方才诊过脉了，是中毒，跟上次一样，现下正在内室为皇后施针呢！”汪直点点头，走进殿里。

殿内，太后，皇帝，万贵妃，都已经到了，此刻都守在皇后身边。

汪直不敢多看，匆匆跪下行礼，身后的安德和夏蕊也齐齐跪下，窗子大开着，微风吹过，安德皱眉抽了抽鼻子，头埋得更低。

太后一见是汪直，就不喜，正要发作，只听皇后“嘤咛”一声，悠悠转醒，便都顾不得了，转身去看皇后，朱见深看了汪直一眼，手上虚扶，示意他们起身，三人起身退至一侧。

“皇后，你怎么样了？啊？”太后轻拍着皇后的手，轻声问道。

“母后，臣妾这是怎么了？”视线触及皇帝，眼里立马蒙上一层水雾，颤巍巍的伸手向朱见深，朱见深握住，说道：“皇后，你又中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完全不记得了么？”

“臣妾不知，呜呜，究竟是何人屡次三番要害臣妾，臣妾已经如此退让了，为什么就是不放过臣妾？”说着幽幽的抽泣着。

朱见深听了这些话，眉头一皱，想松开手，可皇后抓得紧，只好作罢。

太后闻言就不客气了，看着万贵妃，“哼”了一声，“这宫里贪得无厌的人数不胜数，皇帝可莫要被迷了心智。”

万贵妃柔柔一笑，说道：“陛下，汪直在这儿呢，这案子是他负责，也不知他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展，可不能再拖了，在不找出凶手，皇后娘娘这身子骨儿可经不起这么折腾。”这话里带刺，皇后怒瞪着万贵妃，偏偏生性嘴拙，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憋的满脸通红。

朱见深最烦这些女人争吵不休，只得开口：“汪直，说说这案子怎么样了吧！”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