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施太德吩咐工人搬来七八十平米的床垫,不放床架,全铺在了四个卧室的地板上。下午课外活动的时候,大家便把东西搬了进来。
这天晚上,大家买了许多的零食,铺在大饭桌上,像是一座小山。大家边吃边笑边聊天。
老宅道:“陈海鲜这个家伙这一段时间都在请假,他如果知道了我们搬来了,他也会搬来,还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施太德道:“他高兴不起来了。他父亲没有抢救过来去世了。他母亲原来还有个公司,不过也因为江凡的爸爸的盅惑,把公司里的钱全部拿去购买垃圾债券了,最终只剩下一个空壳公司,还资不抵债,欠下了巨额的债务,最终只得破产清算。他的妈妈钱小梅跟她公司里的一个年轻的财务总监叫小马的跑路了。现在陈海鲜独自在家里料理他爸的后事呢。”
何思雕大吃一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我不知道呢?”
施太德道:“就是昨天下午的事情。我看你最近也忙,天天跑去医院看你妈妈,所以没有告诉你。”
何思雕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陈海鲜家里办丧事的钱也指不定有呢。”
施太德道:“真的没有。陈海鲜打算把他住的房子出售了,我让他别卖,给自己留个今后落脚的地方。我资助了他一些钱,估计办丧事的钱就够了。”
老宅道:“我们要不要把江凡也叫上?”
“不要!”施太德道,“这个市侩钱痨,看到他跟你分斤掰两的,我就烦死了。”
何思雕知道,因为江凡的老爸江育凡欺骗大家的事情,让许多同学有家庭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许多同学都对江凡有看法。如果让江凡过来,恐怕有人在和欲界的战争中,会向他下黑手,还是不要叫他过来吧。
施太德又道:“你们知道吗?听说汪慎明老师也死了。他在精神病医院跑了出来,吓得那些医生到处乱找,最后找到他的时候,他被溺死在郊区的一个化粪池里。”
张汉前道:“这个伪君子,到处标榜自己的纯洁,最终却死在一个臭水池里,到也是死得其所了。”
何思雕喝了他一句:“你混蛋!死者为大,况且他名义上还是我们的老师,你就不要再损他了。”
张汉前缩了缩头,没有吭声。
一个星期之后,陈海鲜便来到学校上学了。这天下午,他便把东西搬进了出租屋。
他一进来便大叫道:“思雕,你真伟大!你让我们脱离那些脸上残酷的宿管的精神折磨,不啻于让我们获得了解放。得庆祝庆祝啊。”
本来何思雕认为陈海鲜会如何如何的悲戚呢,谁知道他却乐陶陶的。准备送他的那句“节哀顺变”也送不出去了。
老宅口没遮拦地道:“令尊刚去世了,你不悲伤?”
陈海鲜笑道:“我为什么要悲伤?我爸爸每天诗酒度日,天生乐天。他遗留给我的最大的精神财富便是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得乐观。再说,我爸爸喜欢诗酒,他因为诗酒而死,不正是死得其所
吗?我为什么要悲伤!”
何思雕哈哈大笑道:“好,好,真是个达人!《世说新语》记载了一则‘青白眼’的故事。据说阮籍的母亲去世了,第二天,嵇喜来拿着纸钱等祭品来吊丧的时候,阮籍不但不跟他打招呼,反而白眼相加。嵇喜见阮籍蔑视自己,心中不悦,在亡者灵前拜了一拜就走了。嵇喜回到家中,将此事告诉自己的弟弟嵇康,认为阮籍太傲慢无礼。第二天,嵇康便带着一坛酒和一张琴,前往阮籍家中吊唁。阮籍看到嵇康来了,神色缓和了很多,以青眼相对。阮籍和嵇康在母亲的灵前抚琴而歌,畅饮而醉。”
陈海鲜道:“你们知道我爸爸去世前跟我说了什么吗?他说,‘皇图霸业笑谈中,不如今宵一场饮。痛饮狂歌欢度日,视死如归是英雄!儿啊,我死之后,你不要悲伤,要笑容依旧。我在九泉之下,看到你高兴,也会陪你大笑欢歌的。’你们说,我敢悲伤吗?”
何思雕立刻肃然起敬,能够对生死如此豁达的人,这世界上本就不多。张老彪在何思雕的印象中不怎么好,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了,一定是个很软弱的男人。谁知道却是这样有骨气!
侯少道:“令尊倒是一个豁达的人,佩服!佩服!”
赵财宝笑道:“啊哈!这样说来,今晚我们又可以欢歌畅叙了!我去买些东西来,大家继续狂欢。”
施太德笑道:“大喇喇的,你有钱吗?给,我拿一百块出来,你去买东西,就当欢迎海鲜加入我们的大寝室。”
这天晚上,他们一行人又闹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