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乜斜着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睛晶然有光,他道:“好的,只要你炒得满大爷的口味,统统的有赏。”
饱食终日则是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他。
庖丁丁笑道:“好的,我一定不会让二位失望的!”
说完便进里面去了。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厨师端岀来几个菜,铺在他们的桌上。醉生梦死和饱食终日又坐回到桌旁,吃了起来。
只见醉生梦死用筷子夹一筷菜,放在嘴里,闭着眼睛,细细地品着,似乎又在反刍着。过了半分钟,只见他突地睁开眼,像色狼看到美女、乞丐看到黄金一样,露出了贪婪的眼神,筷子像是疾风暴雨似的乱点起来。
饱食终日也夹了一筷放在嘴里,品了一下,便像是饿狗似的,全身仆在桌子上,风卷残云般地扫荡起来。
有几个厨师接二连三地端岀菜来,刚放在桌上,便被醉生梦死和饱食终日抢光了。
两个人的筷子像是鸡啄米似的点着;几个厨师像是走马灯似的上菜。
何思雕皱眉道:“如此吃下去,不会撑死才怪呢!”
酒麒笑道:“此等愚蠢之人,死不足惜!”
何思雕笑道:“这两人虽说无文,可还是很朴实的。”
他们俩疑惑,醉生梦死和饱食终日为何只吃菜而不喝酒,也许他们的菜太好了,还来不及喝酒吧。
过了四五十分钟,只见那醉生梦死吃得脸像是冬天的一棵红枣,拿着筷子的手都在打颤了,脖子一扭一扭的,像是撑着了的鸭子。但他仍然用颤抖的手在夹着盘子里的菜挤进嘴里。
那饱食终日打着嗝,像是春天里鸣叫的青蛙,他独着的那只眼忽明忽暗,像是一颗能闪光的矿石,脸上的神情气象万千地变化,让人举得他的心思变幻莫测。他的一双眼睛还在贪婪地盯着盘子。
酒麒笑道:“看起来那两个蠢货命该殉癖而死,无可祷也!”
何思雕拿起桌子上的那酒瓶盖,扣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间,想去救他们。但是酒麒却按着他的手,意思是算了吧。
他们终于停下不吃了,到此为止,也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只见又一个厨师端着一大缸的汤来,每个人的碗了给盛了两口。何思雕心想,喝两口汤还是行的,饭后喝两口汤,也算是照顾周到了。
酒麒却皱起了眉。
只见醉生梦死和饱食终日吃完两口汤之后,像是两只饿狗在抢食一样,扑向前面。醉生梦死先抢到汤勺,在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大碗汤;饱食终日终提起汤缸,把汤倾在自己碗里,倒了满满一大碗。
他们像长虹饮涧似的把汤一口喝完了。
只见醉生梦死的鸭脖子一伸一缩地动着动着,便大吼一声,倒下不动了。
那饱食终日则放了一连串的响屁,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也不动了。
何思雕悲叹一声道:“唉,难怪人家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也是如此啊。”
那边上那几个看着的厨子,似乎是司空见惯了似的,也不去制止,死后也不慌乱,只是漠然地看着。
此时,只见那庖丁丁走了岀来,哈哈大笑道:“战士马革裹尸还,情圣石榴裙下死,你们俩能够吃到我做的菜撑死,做个饱死鬼,也算是不虚此生了。妙哉,妙哉!”
然后他又看着那几个站在边上的厨师说:“厨师的武器是在厨房里的锅铲菜肴,而不是拳脚,易牙能胜齐桓公,专诸能胜吴王僚,靠得全是厨房里的工夫。明白吗?”
“明白!”几个厨师齐声道。
何思雕大感纳罕,觉得一个人再愚蠢,也不可能会撑死啊。
他说:“真是奇了怪了,还有这么愚蠢的人,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酒麒笑道:“那个胖厨师炒的菜里面一定放有某种上瘾的东西,才能让这两个蠢货会把自己撑死。特别是那碗汤,肯定是很有门道的。”
何思雕道:“这也已经入了邪门了。看起来这里头的水还蛮深哦。”
酒麒道:“当然,他们都欲界之人。相逢也许偶然,相斗未必无心。冤仇只会越结越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