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姜圳仪顺手揪了两张纸巾递过来。

戚枼接了纸巾，颇有几分不好意思，“谢谢。”

“找我什么事？”

戚枼握着手中的袋子，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措辞才比较自然。因这点不自在，他的耳尖微微泛出红色且有扩大的趋势。

姜圳仪光顾着开车，等了半晌不见人说话，这才转头看了一眼戚枼。

“脸怎么红了？热吗？”

他伸手将车内的温度又调低了两度，只穿了一件薄衬衫的戚枼竟觉得有些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冷吗？”姜圳仪将车停在路口，转身从后座抓来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扔给戚枼，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拎着的袋子上醒目的绿色十字医疗标识，“生病了？中午不是还没事吗？”

戚枼嗅着西装外套上若有似无的橙花调香水味道，脑子一短路，右手举起药品便说：“这是给你的。”说完才意识到没用敬语，但对方完全没注意到这种细节。

“给我的？”姜圳仪满脸意外。

“上午在会议室，您好像受伤了，所以我买了点药。”戚枼说着，打开那个袋子，把碘酒棉签一一拿出来。这两样还算正常，当他拿出绷带来，向来神情冷漠的姜圳仪忽然笑出声来，“就划破了点皮。”

“还是抹点药吧。”戚枼很坚持，看向对方的脚踝。

“你找我就为这个事儿？”

点头。

姜圳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行，药我收了。”

戚枼看对方的神色，似乎完全没把这回事放在心里，故而异常坚持起来：“还是现在擦点药比较好。”

他怕对方不同意，又连忙补充道：“您一会儿还有事，忙起来肯定就忘了。”

姜圳仪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也不知想些什么，忽然抬手拔了车钥匙，“行，下车吧。”

路边种着一排槭树的位置正好放着一把长椅。

姜圳仪走过去，大喇喇长腿一伸坐下。戚枼跟过去，蹲到他旁边，有些小心翼翼挽起他右腿的裤脚，白袜子上那些血迹已经干涸，由鲜艳的暗红转为红褐色，不那么醒目，倒像是织进袜子里的独特花纹。戚枼扯下袜子才发现越往小腿处血迹越多，袜口几乎被血液浸染得看不出本色。他一下子愣住了，完全没注意到姜圳仪被拉下袜子的瞬间皱紧了眉头。

划痕很深，在外侧腿肚子上，原本结了痂的伤口因为戚枼方才的冒失举动重新涌出血液来。

戚枼盯着那道伤口整个人愣住了，直到新流出的血迹慢慢汇成一颗血珠顺着滑下去，他才突然惊醒似的忙拿了医用棉花去擦。

“嘶……”

“疼？”戚枼问出口才觉得这是句废话，但他的确不太懂得处理伤口。

姜圳仪俯**子，拿过戚枼手中的医用棉花，自己堵住了流血的位置。戚枼看着白色的棉花里慢慢浸染出红色，忽然抬头说：“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不去，不严重。”

但不知为什么，戚枼在这件事上非常坚持。姜圳仪看着自己面前向来有点唯唯诺诺的戚枼现在滔滔不绝一定要去医院的理由，感到一丝头疼。

两个人一个蹲着一个坐着，就在街边喧嚣的空气里对峙起来。

时间每多跳过一秒，戚枼内心的不安就更多一分。今天的事情每一件都不对劲，以至于他已经冲动好几次了。这有点不像他的性格，但现在话都说出口了，他看着姜圳仪蹙起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才深觉骑虎难下。

得罪顶头上司是什么体验，他以前不知道，但今天也许有机会体验了。

一阵绝望。

半晌，姜圳仪放开那团棉花，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他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过了很久才终于有人接了。

“我今天有事接不了孩子，你要不自己去要不找别人去吧？”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姜圳仪没听完就挂了，转脸看向戚枼：“去医院？”

戚枼现在心情复杂。

直到坐在医院急诊室的长椅上，他也完全没闹清楚姜圳仪在想些什么。也许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导致他完全失去了判断能力。脑子混乱不堪，在医院这个嘈杂的环境里，几丝困意慢慢爬了上来。

姜圳仪处理好伤口出来时，戚枼已经睡着了。他站在旁边静静看了一会儿，脸上慢慢扯出一点笑意来。他往此处一站，过于引人注目的外貌和身材立刻招惹起许多目光。半晌，仿佛终于觉得看够了，他才俯**子打算叫醒对方。

候诊厅里人来人往，人声嘈杂，戚枼睡不安稳。姜圳仪一靠近，他就醒了。

短暂的迷茫过后仿佛才认清这张盯着自己的脸属于谁，戚枼冒失地站起来，脸上浮现出几丝懊恼的神色。

陪人来医院居然还能等睡着。

“送你回去？”姜圳仪直起身子，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漠然的神情。

戚枼跟在他身后，走出医院，被九月份尚属秋老虎的炎热兜头一浇，绵密的睡意才纷纷消散。

“姜总，我还是自己回去吧。这边离得很近了。”

姜圳仪看了眼时间，“也行。”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