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没有期待自己通过面试，尽管笔试成绩其实还算可以。

广心工作室虽然只是整个集团的一个小工作室，人员不太多，全在一层楼里办公，但这个工作室主管集团大小项目的立项工作，说是核心也不为过。

每次他同集团其他分部打交道，对方总是客客气气。无端使他想起自己面试时出的那身冷汗。那天天气很好，三月末的阳光温和灿烂，但照在身上他却只觉得寒冷。从兴宸集团大厦出来，他以为这大概是唯一一次来这里了。却不想还未走到地铁站，就接到王鲸的电话，告诉他通过了面试，之后约时间签协议。

这就算找到工作了。

在奔波忙碌了几乎一整个月之后，他终于在毕业季带给人的疲累里感到一丝畅意。阳光还是很冷，但他觉得光亮了。

即便是入职之后，每次面对王鲸，他仍是不自在。

“王姐人很好的，就是工作上严肃了点。你怕什么？”老刘仿佛看出他的不自在，原本走在前面的他忽然回过头一把揽住戚枼的肩膀嘻嘻哈哈就将他往前推去。

戚枼没注意面前就是王鲸办公室的门儿，两人还闹着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王姐，我们来……啊，姜总也在。”老刘原本还在嘻嘻哈哈，话说了一半才发现办公室另一边的小几边还坐着另外的人。

姜圳仪。

桌上放着一些文件，乱七八糟，甚至于有几张掉到了地上，而桌边的两人神色都不是很好。

老刘一时尴尬起来。

戚枼忙收了心思，蹲**子捡起地上的纸张。迅速整理好放回了桌面，“姜总吃饭了吗？”

狭小办公室原本紧张而尴尬的气氛顿时有了一丝松懈。

“还没呢，”姜圳仪伸手拿过戚枼整理好的纸张，同桌面其他文件一起，随意理了一下，面色已经缓和下来。“你们准备吃饭了？”

说着从手腕处摸出自己的表看了下时间，“快十二点了，是该吃饭了。”于是冲着王鲸说道，“下午再说，你们吃饭吧。”

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戚枼和老刘连忙给他让开了路。不想姜圳仪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说，“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儿吃吧。”

他等了三秒，不想办公室里三个人都没搭话，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戚枼正愁该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景燕拎着一堆外卖推门进来，差点撞到姜圳仪身上。

“姜总？”

姜圳仪点点头。

“姜总还没去吃饭吗？”

“没呢。”

“那不然一起吧？”景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所有下属同领导客气一般，随口说道。却不知这句话正中姜圳仪下怀，对方立马点头同意，使得原意只是客气一下的景燕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没准备我的份？”嘴上是这样说着，但姜圳仪好整以暇，一副等着吃饭的样子看着景燕。

还是老刘终于反应过来状况，立刻插进来说道：“要不姜总吃我那份儿吧，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得去银行一趟，再晚来不及了。”说着招呼了一声王鲸，推门便出去，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吃饭吧？”姜圳仪见老刘走了，立马走回桌边坐下，对王鲸和戚枼说道。

众人点头，各自拿了饭吃起来，一时具有些沉默。

戚枼摸不准他和老刘进来时姜总和王鲸之间到底在争执什么，但他总觉得和自己有关似的。倒是这两人，各吃各的饭，偶尔聊上两句无关紧要的事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景燕便是上午在茶水间同王鲸闲聊的女生，比戚枼早来公司两年。

工作室人不多，时间久了都脸熟。但要说关系好，也完全谈不上。

戚枼在这个氛围里浑身不自在，只想快快吃了饭回自己的格子间。但老天爷却像是不放过他似的，坐在他旁边的景燕竟不小心溅了几点油污在他身上。橙色的油污在白色衬衫上晕染开来，怎么擦也擦不掉，反而有扩散的趋势。

“这个料子，恐怕弄不干净了。”王鲸看向景燕，说道：“燕儿，快别擦了，越擦越明显。”

景燕闻言，着急起来。

“其实没什么，脏了就脏了。没事的。”戚枼忽然被所有人盯着，更不自在起来，他略略看了一下，“也不是很明显。”

姜圳仪全程围观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已经吃完了饭，他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戚枼身上的衣服，对着景燕说道：“我办公室有件新的，你去拿来。”

景燕应着出去了。

王鲸见大家吃得差不多，看了一圈，问道“姜总吃完了么？”她见对方点点头，转手开始收拾摆满残羹冷炙的桌子。戚枼搭了把手，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干净了。

“是这件吗？”景燕取了衣服回来，递给姜圳仪，他只是看了看，便叫戚枼换上。

“其实没关系的。”戚枼接过衣服，有些无所适从，仿佛那衣服烫手。

姜圳仪看了他一眼，即使目光平静，也叫人感到一点压迫。他不再说话，收起了衣服。

“行了，中午都去休息会儿吧。”姜圳仪起身往外走去。

“那我们也回去啦？”景燕起身说道。

王鲸笑了笑，“行，你先去。”随即转脸对戚枼说：“小七等会儿，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那行，你和王姐说事儿吧，我先走了。”景燕说着便出去了。

戚枼站起身复又坐下，心中突然忐忑起来。

“小七啊，听说明天的工作会议姜总叫你主持？”

“是的。”

“你别紧张，我就是问问，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戚枼点点头，分明有些意外。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个。本来呢，是想吃饭的时候聊一聊说一说，毕竟头一次，免不了你会紧张。不想姜总一起，就不太方便直接说，你懂我意思吧？”

戚枼皱了皱眉，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一脸疑惑。

王鲸见他不明白，不禁笑起来，“我的意思是，让你现在主持工作会议，其实不太合适，但姜总的意思吧，行不行都叫你试试，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不过你自己得知道，努力做得好些，别人也少说话。”

他终于听明白了些。心中的不踏实感反而更甚了。但也只是点点头，对王鲸道句知道了。

从王鲸办公室出来，一路走回工位才想起衬衫的事情。他打开袋子拿出那件衣服，款式简洁，手感很好，面料一看就价值不菲。他去寻品牌logo或是价签，但没找到。

他有点颓丧，这又算莫名其妙欠上的人情了吧？还没法儿还。他坐那儿发了会儿呆，想起第二天的工作会议，忍不住头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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