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月，季宏文变化不大，依旧是一身得体的西装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脸上微微带着开完会心力交瘁的疲态。相比之下，晏行倒是变了不少，从回到H市就一直没剪过的头发已经长到半遮着眉毛，也就是看在他发质又黑又直的份上，这么半短不长地披散着也没显得太邋遢，手臂骨折刚拆了夹板，微微还有点伸不直，廉价西服下衬着肤色也病恹恹地一片惨白。

晏行的目光只是短促地跟季宏文碰一眼，便侧头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季宏文则肆无忌惮地打量了他良久，捉起他垂在膝上的左手，顺着手腕摸上去：“怎么又瘦了？自己一个人也没好好吃饭吧？”

晏行抽回手，随口应付道：“减肥。”

季宏文不依不饶地重又把手捉回来按在自己大腿上：“你减什么肥，瘦得还剩什么了？还不如多健健身、增增肌肉，有肉点好看。”

晏行脸侧向玻璃的一边默默翻了个白眼，较劲儿想把手抽回来，未果，干脆不说话。

“要我说，”季宏文不用他回答也知道他在听，只自顾自地说下去：“这儿不适合你，在你哥手底下，你能干出什么名堂来？还不是靠你哥养着。你要是真想自己干点什么，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不是看我面子，都是些跟你专业对得上的，也不委屈你。”

“不用。”晏行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季宏文意料之中地轻轻笑了笑，摩挲着晏行被他捉着的手，叹了口气：“小行……”

晏行等了半晌也未听到下文，才把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分给季宏文一个询问的眼神。

“咱们认识多久了？快有六年了吧？”季宏文目光毫无着落地停在晏行指尖，“六年，前前后后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么？”

晏行侧头抵在车窗上，闭了闭眼。

季宏文轻轻靠近些，抬手把他往怀里揽了揽，贴在耳边放轻了声音：“闹够了，跟我回去吧，我也不逼你做什么，往后你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也不做，我养着你也成。”

晏行微微扭动了一下，却只是被抱得更紧些，他没回头，却感觉得到季宏文在他耳边说话时的气息轻轻吹在耳垂上，像风里夹了一颗火星，带着半边脸都烧起来。

“不用了。”晏行稍微推开他一些：“你不也说了么，反正都是被人养着，我现在就挺好的。”

季宏文顿了顿，手上用力把晏行揽近，几乎抱紧怀里，说的话却没那份亲密：“你这又是说什么气话？要真觉得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有话就直说，一声不吭跟我玩消失，还道是你找着下家了呢？”

晏行用力挣了挣，未果，只把头偏向另一边：“怎么说的，好像你还没找着下家似的。”

“比不了咱们小行啊，”季宏文手上更用了点力，把晏行脸扭过来对着自己：“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么，咱俩这辈子凑合凑合得了，也不亏着你吧？”

晏行下意识皱眉，嘴里还没攒出什么反驳的话，车已经开到了地方，季宏文笑了笑松开他，招呼人下车：“走吧，一块吃顿饭，给你介绍几个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