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搭载古卡的车也出现得诡谲，听闻去不同世界的车也不一样，有的是熊然大火作为车轮，有的如海民船一样在铁路上翻滚出波涛，还有的则根本没有形体，坐上去时好似架空在上面一般，但人就是可以往前走。

古卡坐上的是一辆电轨巴士，没有司机却很多乘客，他能看得出这些乘客都不是人，尽管都有人的形状。有的呈现半透明，有的仍有肉身却开始腐烂，还有的穿着书本上才见到的古老服装。

他们都不看古卡，而是专心致志，望向窗外，好像思考着自己旅程。

古卡就这样坐上车，第一次去了有天使存在的地方。

召唤师要上这样的课程整整一年，但这对古卡来说仍算好事，毕竟他听说预言师时不时就要进入这样的虚空，搭乘车辆前往不同的世界——古卡很高兴自己没有受导师和好奇心蛊惑，去做预言师。

穿过屏障时也是一样，只不过屏障以保护内部的生灵为效用，会竭力滤掉入侵者的魂魄，所以古卡必须抓住自己的魂，以免穿不过去而像昆虫被粘在蜘蛛网上一般，给屏障困住。

他本来还想担心一下诺肯，怎么说诺肯都是个类人，他应该更不了解如何抓住自己的魂魄，可诺肯驾轻就熟地就穿过了，古卡还在揉眼睛之际，他就已经跟着塞西洛往林子深处去。

古卡只能假装自己也很熟练，快步追上他俩的步伐。

····

进入森林之后，周围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蓝色雾气。周围的环境变得比之前更为安静，连鸟兽的声音都不存在，仿佛被雾气吞吃一般，光线也较之前晦暗不少。

塞西洛把地图递给古卡，示意到古卡出力了。

古卡接过地图铺开，跪在草地之上。

地图仍然只出现妖精森林的图示，以及两个主要的妖精盘踞地。然而当古卡把手摁着笔触的位置，闭上眼睛念出引导的咒语，那地图便慢慢地被土地里的水分湿透。

那些水分浸透了防水层，让整个地图的颜色变深。

诺肯有些担心，毕竟他们身上就这一张地图，但塞西洛拦住了他，做了一个手势让他暂时不要发出声音打扰古卡。

等到整张地图全部浸透后，草地里的虫子就这么钻了出来。

它们爬上了地图的边缘，爬上了古卡的手背。它们越聚越多，最终竟把整张地图全部铺满。

毛茸茸的身子让塞西洛看着都有点起鸡皮疙瘩，但古卡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仍然不疾不徐地念诵冗长的咒语，任由有毛的或没毛的没腿的或腿太多的虫子在他皮肤上来回翻搅。

等到古卡整个手肘以及地图都是虫子后，古卡的念诵结束了。

而后所有的虫子停止了蠕动，古卡则猛然睁开了眼睛。

只见古卡的眼睛也像是被雾气蒙上了一样，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蓝色。他直直地望向前方，再低下头盯着布满虫子的地图。

诺肯和塞西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听闻古卡说了三句话。

他说，我要知道这里的道路，没有道路，我会迷失。

他又说，我要知道这里的主人，不拜访主人，不是宾客的礼仪。

他再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给我帮助，我便把血肉与你们分享。

话音刚落，所有的虫子又蠕动了起来。它们就像在地图上的字符和图画，迅速地变化着形状，排列重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直到古卡再次闭上眼睛，轻微地道出几个词之后，它们才像退潮一样，缓慢散乱地钻回泥土里。

然而地图上哈市什么都没有。

塞西洛刚想提问，却见古卡突然抽出匕首，在自己的手掌上拉出一道口子。他将手摁在地面，让鲜血浸没到泥土之中。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地图上的道路缓慢地显现了出来。

它已经不再仅仅是几个名字标注的简略图，而是出现了交通，房屋，工地，政府机关，以及不同家族的旗帜。

以及，那一株长得特别高，坐落在平民房之间，却用红色标注出来的树。

古卡把地图捡起来，递给诺肯，“应该差不多了，如果迷路的话，我再找东西问。”

接着他试图抓住自己的袍子割下一条布料，好把受伤的手缠一缠。

然而塞西洛则阻止了他，拿过了古卡的匕首，再在自己的衣服扯了一个角，打个响指，让它自动缠绕古卡的手掌。

“还不错。”塞西洛清了清嗓子，瞥了古卡一眼，“就是……有点不雅观。”

说着拽了古卡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

TB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