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塞西洛便作为孤儿，被带进了教会。他们悉心地培养着他，他也日渐成长为出类拔萃的法战。他的力量非常强悍，甚至比许多已经修习过多年的成人巫师都强大太多了。

教会的人深知他一定可以成为寻找石板碎片的良将，让他如海绵一样汲取着知识。

只可惜教会的人没有想到，在塞西洛强大起来的同时，也让他有足够的力量发现真相。

那时候塞西洛大概十四五岁，当年他随同教会的导师实地去处理一个类人之间的战争问题。然而也就在这个过程中，塞西洛的船只被类人的炮火炸裂，他掉进了海里。

塞西洛没有死，而他至今也没有说过到底是海民故意帮助了他，还是命运的机缘巧合，让他登上了那只小舟。

他只说在他醒来时就已经躺在那个小舟上，漂浮于一片白色的、静止的河流。

河流不知道有多宽，不知道前也不知道后，湖面周围弥漫着浓烈的雾气，让他连河的边缘都看不到。

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困住，于是什么也不做，就这么躺着。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小舟传来了一点点碰撞的感觉，把睡在上面的他弄醒了，他看到了河的岸边。

“他到了这里？”雅拉瓦问。

“不，”诺肯摇头，“他到了记载世上所有魂魄历史的圣屿。”

那是一座无人看守的小岛，或者说没有活人能看守。

他上了岛，看到了无数的巨塔。他找不见任何生灵的迹象，但魂魄的引力让他走进了其中一座巨塔，盘旋而上，发现了记载他家族历史的那一处。

那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完完全全，透透彻彻。所有的真相仿佛决堤一样袭向他的体内，让他亲眼见到了自己的血亲如何被教会的人追捕和杀害，最终荡然无存。

这股奇怪的力量又让他坐回了小舟，同样通过那个平静得没有波澜的河流后，他回到了原来的战场，见到了欣喜不已的导师。

导师看出了他神情的变化，但那一刻所有人都觉得是塞西洛经历战争而带来的创伤。塞西洛会适应的，他那么强大，总能适应，总能把阴影变成力量。

说到底塞西洛只有十四五岁，他不能确定看到的一切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相。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而他唯一可以寻求解答的，只有教会里面的导师。

他说自己坐上了那艘小舟，说自己登上了奇怪的岛屿，说看到了无数的巨塔，可当导师问他在巨塔里发现什么时，尽管年幼，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教会的高层慌了，当年把他当成尖子生培养，目的不过是让他为己所用。可如果他真的登上过圣屿，那这磨锋利的武器将会瞄准教会。

于是温和的询问方式不能从他嘴里得到答案，教会就开始关押和拷打他。而关押和拷打也无法达成目标时，他们便试图将这段记忆从塞西洛的脑海中除掉。

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折磨着塞西洛，但不知为何，越是经受肉体的折磨，精神上那段在圣屿中看到的记忆就越深刻。

不仅如此，他还越来越相信看到的不是幻觉，恰恰相反，就是这些给他身体烫烙痕迹，让他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人们，竭力隐瞒的真相。

塞西洛被严加看管了很长时间，他伪装成自己已经被清除记忆的样子，过了一年又一年。教会也慢慢降低了对他的警惕，直到教会的人相信他已经焕然一新，给了机会，派他和同期一起去寻找石板。

教会到底是想利用人才的，而塞西洛这样的猛将无论是杀了还是软禁，都太可惜了。

事实证明，塞西洛的能力是出类拔萃的，那些让同期一筹莫展的碎片，竟确实被他找到过一块。

那正是诺肯家族被整掉之后，封存在政府高层中的一块。

石块的力量让塞西洛看到诺肯经历的一切，同时唤醒他多年前在圣屿里看到的每一个细节。那段记忆就此变成了更深的痕迹，镌刻在塞西洛的灵魂上。

他本想拿了石块就逃走，但跟随他一同执行任务的巫师太多了。纵然他杀出了一条血路，那个石块的碎片还是被夺走了。

而教会的人也因此知道，塞西洛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那段过往。他所有的伪装再没有意义，教会从此将他列入首要通缉的名单。

不得已，塞西洛则一路往边界逃跑。

他是有目的地往诺肯的方向跑，所以他跑入了海桑城，跑入了那个诺肯会经过的集装箱。他确实等待着诺肯，因为他知道，诺肯有着和他相似的过去，也就有着同样汹涌的仇恨。

雅拉瓦听罢，追问，“所以，你也和教会——”

“我和教会没有关系，”诺肯喷出个鼻音，把烧尽的烟灭掉，“我恨的人可比他宽泛多了，不过这不关你事。”

雅拉瓦耸耸肩，见着诺肯把衣服脱了也坐上床边，不由得把袍子再裹紧一点。现在他屁股下面也有袍子保护，他偷偷地摸了摸脖子，还好，鱼鳃维持原来的大小，他大概可以熬过今晚。

只不过诺肯脱完自己的衣服又转过来，对雅拉瓦道——“把袍子脱了休息吧，等到半夜过无声海域的时候你就睡不了了。”

雅拉瓦一愣，把袍子裹得更紧了，他说不行，我冷呢，我就这么裹着睡。

但诺肯却操起那同样有着海洋波纹的被子，往雅拉瓦的床一抛，道——“这他妈不有被子吗，难不成你袍子里藏着什么不可见光的玩意。”

TB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