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他非常伤心的是,诺肯不换。
诺肯居然要和古卡坐在一起,这叫雅拉瓦不知道该吃谁的醋。
所以无论怎么抵触,雅拉瓦还是坐在了塞西洛旁边。
塞西洛靠窗,雅拉瓦被夹在一个巫师和一个陆兽之间。
那一刻他觉着自己像极了深海鳕鱼堡。
然而诺肯有自己的打算。
雅拉瓦和他的关系确实有了很大的发展,虽然时间不长,但他慢慢地觉得雅拉瓦是可以相信的。
同时,他感觉到了其海民血统的觉醒,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嗜血的诱惑,可对雅拉瓦而言,只会加重对自己的依赖和坦诚。
可古卡就不一样了。
古卡看似顺服听话,柔弱又无抵抗力,但事实绝非那么简单。
诺肯见过很多这类表面顺服,实则谁也看不清内心的人。不是说他们本性是坏的,而是他们被逼到一定程度后,更容易走向极端。
陆兽走向极端便是彻底兽化,摒除所有类人的脾性彻底沦为野兽。海民兽化的结果也是一样,忘记过去且永远地沉浸在海洋里。
但巫师则是印证了那句话,不是黯然凋零,就是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毁灭力。
他看得到古卡的潜力,这一趟去妖精森林的旅途让诺肯知道,古卡所受的教育太过中规中矩,但即便是在规矩中,他也能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样的巫师在诺肯的人生中遇到过一个,那是和他们家走得很近的一个预言师。和古卡一样,看起来温顺,漂亮,和善,没脾气。
大家族总喜欢和预言师与炼金术士交好,一个让他们趋利避害,一个让他们长生不老。而诺肯家里的预言师曾经做过他的语言导师,算是陪伴他童年的人之一。
这个导师不会和诺肯说未来,不会告诉诺肯自己看到了什么,但他偶尔会给出一点建议,比如告诉诺肯没有什么力量是毁灭性的,因为所有毁灭都会留有一线生机。也会告诉诺肯仇恨是一种鞭策,学会与仇恨和平相处才能走得更远。
还告诉诺肯适当的放弃并不可耻,历史是往前走的,拽着过去不放,那停下的不是世界,而是自己。
后来的很多年里诺肯回想,导师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知道他和他的家族必将被世界整垮,险些被仇恨吞噬。
然而这几句话却时常在诺肯的耳边回响,让他不至于彻底地崩溃沦陷,或如同如塞西洛一般,走向偏执和极端。
这个导师后来入狱了,其罪名是卖国。他在被捕之前的半年就和诺肯的家族划清了界线,以至于诺肯家里没有因为他的罪名受到牵连。
听闻他在监狱里受尽了折磨,自己的家庭也支离破碎。他的妻子和孩子很快也被抓捕,严刑拷打,可他却始终不知道,因为他还不断地写信给妻儿,狱警也没有走漏风声。
他们夺走了他一切可以用来施法的东西,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得知妻子和孩子遭遇了什么。
而某些势力为了让他招供,在他妻儿被凌辱致死后,没有把尸骸掩埋,反而把他们放置在室外直到腐烂,再让他出去挖了几个坑,最终让他亲眼看到自己要埋的是谁的肉体。
当他看着那熟悉的容貌和没有一处好地方的尸骸时,他崩溃了。
他的教导让诺肯没有崩溃,但他自己却没有承受住了。
他是一名预言师,按理说不应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然而走入极端的巫师则会经历与寒巫类似的恶魔觉醒,于是所有的能量都在他的体内爆发了。
在他埋掉尸体当天晚上,这座监狱经历了最严重的爆炸。仿佛里面装着好几箱C4炸弹,彻底将监狱炸成了一片废墟。
所有的墙面全部坍塌,内部的人也在过强的热浪中化为灰烬。
在诺肯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他十五岁刚过。
他的家人也觉着其能懂一些事情了,于是告诫他——你可以试图折磨任何人,但如果你要折磨一个巫师,切记要在他彻底崩溃之前结束。否则毁掉的就不仅仅是他,而是周围的一切。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诺肯强烈反对塞西洛把这类手段用在古卡身上。
塞西洛可以杀了古卡,但折磨古卡——这绝对比直接杀了他要危险得多。
诺肯不想自己千辛万苦地追随石板之后,却因古卡的爆发,而让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但古卡的反应出乎诺肯的预料,就在他们俩落座之后,诺肯还琢磨着怎么开口,古卡就先说话了。
说到底古卡感觉得到身旁生灵的情绪,虽然高科技会让他的感知出现误差,但诺肯就和他手臂挨着手臂,近得没法自欺欺人。
“我知道你有话想对我说,直说出来没有关系,”古卡侧头笑了一下,“对我造成伤害的是塞西洛,不是你。这一点,我向来分得清。”
TB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