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绪儿捂着脑袋一脸委屈:“我见少爷要赏月,专程去厨房给你端了茶点来……”
“以后见我和师兄一起,不叫你就别往上凑!”花锦双哼道,“没眼色!”
绪儿凑过去轻声道:“少爷,你当真喜欢他啊?他有哪里好?”
“你觉得他不好?”花锦双眯起眼。
绪儿自小跟着三少爷,胆子比旁人大,虽不敢惹怒主子,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有些呆又木木的,脾气还不太好的样子。”
“一夜间从大少爷变成了孤儿,父亲被谋害,母亲生死不明,家破人亡。”花锦双看着远处,眸色沉得很深,道,“他也才十七而已,你要他如何?他难道是那石头里蹦出来的石猴子?能不管不顾扛着金箍棒砸上天去?”
绪儿嘟嘴:“少爷喜欢,自然怎么样都是好的。”
“知道还问?”花锦双斜眼。”
“啊……”
“再说二十遍!”
绪儿只得闭了嘴,蔫蔫地走了——抄书的事明明是之前先生给三少爷逃课的惩罚,如今倒成了他的事了?
少爷真是欺负人!
待程千述拿了酒回来,花锦双已在院里石凳上坐了。
夜风拂起他黑亮的长发,白皙的面庞如玉雕般带着一些清冷透明感,那身红衣在院中树下的阴影里仿佛燃成了一团暗火,令人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过去。
少年人不笑不说不动时,便如一副美人图,令人不舍移开视线;可当他抬头看来,嘴角勾起笑容,明亮的眼眸映着来人的身影,便是一副深情模样,直教人心头砰砰作响。
程千述有些口干舌燥,自己先罚了一杯酒,一口下去先是微苦,随后便有回甜的花香缠绕舌尖,熨烫进心底。
“庆州的酒不如你们那儿吧?”花锦双道,“这是府里自己酿的花酒。”
“边关冷,喝得大多是烈酒。”程千述道,“一口下去整个身体都似烧起来,驱寒用的。”
花锦双没去过边关大漠,程千述便给他讲了起来:风雪连天、干旱、沙尘暴肆虐时的艰难,冬日里巡逻时每人都裹着厚厚的兽皮,腰上挂着酒囊,靴子里别着匕首,肩上扛刀。
“斩杀的狼、鹿皮就拿来做冬衣冬靴,御寒。”程千述想起往事,脸上露出一些怀念,“一到冬天尤诏人便会小股来犯,常跟他们打游击战,很累。但在大漠里的日子也爽快,自由自在,没人管得着。”
“那里的月亮特别大,显得很荒凉孤寂,夜里能听到狼嚎,守夜人要一直守着篝火。也有饿急了的狼会拼着命来袭击人。”
“那怎么办?”花锦双睁大了眼睛,几杯酒下去,他的脸已经泛起了粉色。
“又多了一件大衣,”程千述道,“还有风干的干粮。”
花锦双便笑了起来,说:“你很喜欢那边的生活。”
“是。”程千述点点头,“不如庆州繁华,吃食也不丰富,但我很喜欢。”
花锦双同他默默地喝了几杯,说:“伯母……”
程千述一连干了几杯,把最后一壶酒也喝光了,皱着眉说:“我娘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是尤诏人……当年我爹娶她的时候受到很大的阻碍,但最后大家也接受她了。她不是刺客,也不是探子,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爹有一次在外受伤,被她救了藏在羊圈里,躲过了尤诏人的追击。”
花锦双明白了,点点头:“她一定很爱你爹,也很爱你。”
“嗯。”程千述看了对面有些醉了的少年人,“你娘呢?”
“生下我后就去世了。”花锦双有些低落,小声道,“是我害死了她。”
“没有这回事。”程千述忙道,“谁也不想的。”
花锦双笑笑,他酒量不好已经有些醉了,站起来踉跄两步,被程千述扶住了。
“师兄……”
程千述疑惑地看他。
两人一时挨得很近,程千述能闻到花锦双身上好闻的气息混合着酒气。它们像是混合成了某种煽情的特殊气息,令他也有些神情恍惚。
“我送你回屋。”他搂着花锦双的腰,将他半拖半抱地往屋里带,情不自禁柔和了声音。
花锦双笑了一声,抬手搂住了程千述的脖子。
程千述干脆将他拦腰抱起来,花锦双就愣愣地看着他硬朗的侧脸,看得有些痴了。
程千述将他放进榻中,帮他脱鞋,花锦双看着他,突然说:“师兄你知道我喜欢男人吧?”
程千述一时僵住了。
花锦双看他那样子,酒一下醒了不少,心里叹了口气,道:“行了,让绪儿来吧,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