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脸贴着的创口贴翘了边,宋立眠呼吸滚烫地问:“要出门?”
孟买猫局促伫立原地,松了口,猫粮边缘一排齿印明显,它古铜色的眸子不安且倔强。
宋立眠没再说话。
没多时,他拖着沉重身躯绕开它,十秒后,孟买猫炸开的毛平顺下去。
它倍感无趣,用爪子拨弄猫粮袋。
宋立眠回来时,右手食指勾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搁着孟买猫没翻出来的妙鲜包。
他蹲在地上,捡起猫粮扔进去,温吞说:“想吃再来拿。”
他顿了顿,道:“如果还想回来的话。”
他指尖垂至地面,贴触在孟买猫前肢,烫得它不怎么舒服。
铁门敞在不远处,释放着自由的吸引力,它平视了会儿,仰起脑袋审视人类表情。
宋立眠手背贴面,眼睛半睁半闭,拧眉挺难耐的样子,一瞬间,孟买猫丧失了对自由的向往。
它收回目光,叼起篮子提手,晃悠进储存室。
小篮子被它塞进秘密基地,发带被它扒下来来,扔进去用布遮盖好,方才回到客厅。
宋立眠正仰躺在沙发上,胳膊搭眼,一条修长的腿吊在沙发外,茶几上有空了的塑铝药片板和半杯温开水,隐约冒出白气。
孟买猫敏捷地跃上沙发,用湿且冰凉的鼻头触碰宋立眠额角。
宋立眠嗫嚅着道谢。
孟买猫担当不起这声感谢,就找补似的行至他腿上,踩着胸膛,温顺而黏糊地蹭脸。
回到卧室,床垫下陷,孟买猫主动趴在宋立眠旁边。
宋立眠额头搭了条冷冰冰手帕,与他滚烫体温形成鲜明对比,他头偏向左,呼吸喷洒至孟买猫躯体。
孟买猫向左让了让,没多时,宋立眠就睡着了。
他头发乱,发根湿染,殷红唇瓣在绯色脸颊衬托下,显得黯淡许多。
孟买猫与他胳膊上的貔貅面面相觑,大脑放空,直到宋立眠翻身它才收回心神。
它思索片刻,踩着宋立眠肩膀,吃力将湿重毛巾叼回原位。
一年后。
男子腰肢柔软,比例匀称,身高腿长地窝在双人床上,浑身散发着致命的荷尔蒙。
他眉眼温润,眼也不眨地打量隔了一人宽的宋立眠,右手垫在脸下轻声问:“真不要?”
宋立眠气压低迷。
他不适应与人共眠,若非男子半小时前不省人事,直往地上坐,包里又没揣身份证,宋立眠绝不会将他带回家。
他家里只剩一床被子,备用四件套刚洗了没晾干,即便是萍水相逢,向来考虑周全的宋立眠也不愿叫人受凉。
原想着床足够宽敞,睡一晚肯定没关系,谁知这位在酒吧缠了他整晚的男子没多时就醒了。
醒来后的男子似乎还醉着,执拗且诚恳地表示愿意献身,以报答宋立眠今晚的留宿善意。
“没兴趣,”宋立眠裹着淡漠的凉,语气平直说道,“别再问了。”
宋立眠右手悬在床沿,肩膀触及床头柜,浑身上下皆是拒绝的姿态,男子大约察觉到他的抵触,便不再多语。
屋里摆件简单,房屋主人显然对生活情调不太在意。
唯二能令黑白家具生动些的物件,便是书桌旁搁着的小粉花碗,以及角落用油性笔写着“内有猛兽”的纸箱。
男子黑眸转动,侧头凝望挂钟,指针指向三点过五分。
宋立眠呼吸逐渐绵长,男子不愿过早结束这夜,就出声问:“既然没兴趣,为什么带我回来?”
“……你喝醉了。”宋立眠语气起伏不大,像在回答,又像在警告他别再多话。
为了不露宿街头,男子选择噤声。
次日,男子赖床无果,被宋立眠礼貌而强硬地请出家门。
男子顶着张初恋脸,有样学样地撒了会儿娇,演技浮夸,不出意外地以失败告终,于是他扛起一身落寞,转身离去。
绕过几条小巷,他行至一栋居民楼下,冲路过的门卫颔首,再抬步上楼。
嘭。
他摔门,鞋也不换地立于等身镜前。
镜中人二十五岁上下,身材纤细,价位普通的衣裳套上这具躯壳,瞬间优雅尽显。
一头偏长的黑发发尾蜷曲,慵懒抵向领口,彰显着他的随性。
男子屈指,以骨节敲击镜面,镜中青年轮廓圆润,清澈眼眸微微眯起,眼神充满挑剔。
他眉毛和颧骨高度都恰到好处,鼻梁正直有肉,相貌算不得惊为天人,就是凑在一块挺合适。
思及昨夜灯红酒绿的街巷,昏暗酒吧里舒缓的民谣曲,男子伸出殷红舌尖,舔了舔唇。
他刻意喝得醺醉,踉踉跄跄接近正在付款的宋立眠,他算准了角度跌向宋立眠怀中,谁知会被对方及时抓住胳膊。
宋立眠恍惚注视着他的脸,不出所料没推开他,却也不给他逾矩的机会。
七次计划拥抱,五次计划献吻,三次计划献身……
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男子“啧”了声,取下浅色美瞳扔进塑料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