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钟的光景,天边泛起鱼肚白,这时候路上没什么人,地面在寂静中像结了层霜。
明月的余晖洒进小阁楼,两道黑色的身影一动不动,女人端着枪,男人贴墙站着。
他们安静得宛如雕塑,不知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多久。
“我总觉得有阴谋。”女人懒洋洋地说。
“怎么?”
“老大什么时候给出过这么简单的任务了?我们刚从E区回来就让我们来盯梢,紧急但不重要的任务都是随便找两人就来了,所以我们这次按理说应当是重要且紧急的任务。但我们在这儿蹲人得有三小时了吧?三小时,连个鬼影都没有。”女人气质妩媚,眉梢处有一颗痣。
身旁男人瞥了她一眼,知道女人虽用懒散的调子说着话,但她浑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备战状态。
“有一个传言。”男人说,“这次老大是亲自过去接的人。我们从E区回来时,他后脚也才刚到。”
“这么重视?”女人挑了挑眉,“是敌是友?”
“很难讲。但这条命令却很有意思。”男人脸上出现耐人寻味的表情,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人一现身立马攻击,但要留条命。”
“对方要是一个强手还有的说,万一是个菜鸡这任务难度未免有点大。”女人笑起来,“罗森,给我根烟。”
男人看了眼远处的天:“天快亮了,不是松懈的时候。”
对面二手书店的门忽然被推开,玻璃门上挂的铜铃一阵响动。
阁楼上的二人几乎是同时端枪对准目标。
然后他们就看见,目标踉跄地从玻璃门中跌出来。他跌在墙上的身体下滑,很快窝在地面失去了意识。
静默三分钟,阁楼上的两人又同时放下了枪:“……”
“这是个什么事儿?”女人有点懵逼,“他昏过去了?”
罗森则皱了皱眉:“玫瑰,你留守。我下楼检查一下。”
一小时后,阳光普照,寂静的道路上渐渐有了人声。书店门口的青年依旧沉睡着,无知无觉。对面的阁楼上已空无一人。
某栋高楼的宽阔内室。
男人穿着宽松的浴衣,发梢还在往下滴水,细小的水流勾勒出他英俊却略显慵懒的眉眼。指间像夹笔一般夹着一根烟,时不时点在腿上的笔记本上。很显然,他在梳理某些东西,沉静而专注。
两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房间里,悄无声息。
“老大,养乐多。”
男人没有抬头,抬手就捉住女人抛来的东西。
他抖了抖本子上散落的烟草:“说了多少遍,进来敲下门。”
“敲了呀,你没听见。”玫瑰指了指旁边,“况且门开着,我们看你一直发呆,也没什么要紧事嘛。”
“怎么样?”男人掀开养乐多,抿了一口。
“早上五点十五分从书店出来,但我们没来得及动手,他就直接晕过去了。”罗森说到此刻低下头,与女人对视了一眼,“老大,他到底是什么人?听说你亲自领回来的?”
“嗯。”男人将烟草散落的烟头掐掉,剩下一半的烟身,点燃,“是位故人也说不定。再替我去试试他吧。”
“我还是要尽全力攻击?”
“前提条件不要忘了。”男人好心提醒。
可以受伤,但不能致命。两人沉默片刻。
这听起来简直像奇怪的猫捉耗子的游戏。
“有什么问题吗?”他撩起眼皮笑。
罗森和玫瑰赶忙表示没事,立马就溜。
他们都对男人这样的微笑心有余悸。
视线模模糊糊。宴喜臣睁开眼,所处之处是一间昏暗的屋子,烘焙的气息很浓郁,有机械的声音。
身体的反应比意识反应更迅速,宴喜臣飞快起身,打量一圈四周之后,拉开疑似洗手间的门,先用冰水洗了把脸。
他很清楚自己恐怕昏迷了一段时间,之前还有意识的时候,他站在回家路上,是黄昏。
熟悉的街道和建筑,却是完全不熟悉的城市面貌。
宴喜臣只记得自己当时发疯地去推街上的每一扇门,近乎歇斯底里地想确认这还是他原来的世界。
后来在他推开一家书店的门时,剧烈的疼痛感从神经中枢堕下,他几乎瞬间失去了意识。
走廊上走动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宴喜臣还是蒙的,就见一个脸色很臭的青年手里端着食物与水进来了。
青年的身材高挑,五官英朗,就是眉目间有一丝戾气,正谨慎地上下打量宴喜臣,显然对他有所防备。
二人坚持了一两秒,宴喜臣犹豫着问:“能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这是在哪?”
“你不记得自己发生了什么?”青年将水与食物放在一旁的桌子边,坐在一旁翘起腿,“我在八号街捡到你,你晕倒了。现在,解决完食物就赶紧走吧。”
青年显然没有想要留他的意思,可对于宴喜臣来说,即使眼前的青年对他态度十分不善,却是他能够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