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我不会走。”
秦文墨还沉浸在委屈中自怨自艾,下意识地反驳:“怎么不会!”
“真的不会。”
“又不是没有过!”
“都说了那是误会。”
秦文墨忽然愣住,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白衣少年:“顾沧?!你没走?太好了!”
顾沧闪身躲开他的狗扑,淡淡道:“你还在这儿,我怎么可能会走。还有,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那些话?哪些……等等!既然他能听见顾沧失联期间的话,那么就代表着……秦文墨的脸色登时比七彩的灯笼还精彩。用宛若吃了粪的表情看着他:“你都……听见了?”
顾沧看着他,缓缓地,点头。
“啊啊啊啊啊啊!!!!”逐捂脸而去,越飘越远。
顾沧没有立即追上去,若有所思地在原地站立许久,长袖一颤,抖出一团炙热光团。炎猖晕头转向地转了半天圈,才反应过来:“……这是回来了?那鬼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沧缓缓摇头,道:“不太清楚,但这次没离开,恐怕暂时是……走不了了。”
秦文墨脑子乱成一团,就着夜色,奔向灯火模糊的村中。他狂奔回屋,反手就是一个关门。靠着门缓缓滑下,抱着头无声哀嚎:他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啊!顾沧一定会看不起他,一定会鄙视他,进而讨厌他!
秦文墨仿佛已经看见顾沧转身离去的背影,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我们分手吧……
分手吧……
手吧……
吧……
仓鼠毛团从两指宽的门缝中钻进来,顺着他的鞋面爬上裤子,后爪立在他肩上,一爪子拍在他脸上,愤愤道:“你跑那么快我跟不上。我先休息一下……”逐一骨碌滚进他摊开的手心里,呼吸平稳宛若冬眠。
秦文墨知道这是仓鼠承载的妖力耗尽的缘故,他再怎么胡思乱想,也不敢这个时候松懈。将仓鼠球拢住放好在口袋,闭目稍缓,将脱缰野马般的思绪拽了回来。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屋内只有一扇极小的窗户,昏暗甚至让他产生了窒息的错觉,一手按着胸口,扶着墙,摩挲垂下的灯绳。咔哒一声,暖黄的圆灯泡亮起,黑暗仿佛凝滞了一瞬,再一眨眼,一切如常。
“咦?”秦文墨忽然皱起眉,走向房屋的角落处——那里原本被贴了一张辟邪符,现在却只剩下一撮黑灰。他蹲下去捻起一些,在指腹间揉开。随后,又起身向另一个墙角走去,哪里同样有一撮灰。四个角依次检查过,无一例外。
由于体质原因,秦文墨有一个小习惯。若是要离家居住在外面,必定要在房间四角贴上符咒。一来趋吉避凶,二来求个心里安慰也好。一张符文烧了,代表有小鬼不自量力找上门,八成已经溜了。两张符文烧了,代表这只鬼道行颇高还未离去,需谨慎应对。三张符文烧了,代表这只鬼九成九是恶鬼之流,来者不善。四张符文都烧了的情况,是头一次。
明明门窗关着,秦文墨偏偏觉得有股子邪风吹了进来,灯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因为电压不足而闪烁着。报纸被掀起边角,露出下面被火灼烧后留下的痕迹,那未曾被烧掉的半张报纸上油墨字密密麻麻,早已分辨不出究竟写了什么。
炎猖自剑中飘出,融入那只小小的灯泡里,将屋子照得亮堂了几分。
秦文墨看着自己的影子,好像有什么东西静悄悄地在里面藏匿,等待他松懈的时候便伸出爪牙将自己撕成碎片。
当、当、当——
有人在敲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