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光极淡，生气几近散去，红光没入其中后，将原本就不多的生气压迫得越发微小。秦文墨将天眼闭合一只，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正是张晨明的母亲。

比起白天见到时明显消瘦了许多，急速干瘪的肌肉和脂肪使皮肤松弛垂下，乍一看老了十几岁，眼珠浑浊，蕴着幽暗赤红的光。她见到秦文墨便要赤手扑咬上来。秦文墨敏捷的闪过这一下，一手刀切在她后颈，反馈来的手感让他心生不妙，眉头一皱，后跳两步拉开距离。

对方已经被狐鬼附身，虽然这对鬼本身来说并不会提高作战能力，甚至会限制自身的速度，但对但凡是有点良心底线的修道者来说，下手都会有所顾虑。

秦文墨方才下手时留了力气，但只是让对方晃了晃身子而不是失去意识。再加重力气会不会奏效不一定，骨头估计先断，只得退让。

思虑间，又躲闪开两次扑咬，眼角扫过顾沧在远处悠然自得的看戏，心里更是一阵火大。偏偏炎猖还在他耳边念叨：“我说你躲什么啊，拿着剑砍上去不就一了百了了，再不济你用爷，爷免费给你用的，爷保证都不用碰上它，这小狐狸就连轮回的份儿都没有。”

秦文墨道：“闭嘴，烦。”

他一直最苦恼并无法理解的事情之一，便是为什么每次作战顾沧都要自己都要背着这把话唠还累赘的断剑。又不能用又不能打，难不成是要自己修炼定力吗？

他这一走神，被脚下地面半凸出的砖块一绊，险些栽倒过去，稳住后就见十指利刃在眼前飞速放大，他下意识的反手送上铜钱剑在眼前一挡。金光迸发，女人的惨叫夹杂着狐鸣，踉跄后退。

在天眼中所看见的，便是那微弱的生气颤颤巍巍的忽闪两下，又被红光吞没一丝。

躲闪解决不了问题，贸然出手只会损耗其中中所剩不多的生气，一旦生气灭掉，就算他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人。秦文墨意识到这一点，眉头皱得愈深。

明明掌心已经被铜剑灼烧得皮肉翻滚，女人却感受不到痛楚一般，再度扑咬上来。秦文墨将小剑收在包里免得误伤，不住地后退。

炎猖不仅不打算出手，还在一旁添油加醋：“你还在顾虑什么啊？要不是这凡人养了个什么狐鬼，你也不至于被记处分，大半夜还要出来折腾，她之前可还骂你，甚至还要打你，你现在还顾虑她不肯下手图个什么？再者，就算你真把狐鬼逼出来，就她那点儿生气也活不了多久，值当么？”

秦文墨怒道：“都说了给我闭嘴！”他凝气于指尖划破手腕，举着胳膊高声道：“你不就是想要我身上的生气么，从那凡人的身体里滚出来！”

在天眼的视野中，血是几近牛乳的白，落在黑气翻滚的地面上，那些黑气便疯狂地扑过去，将生气蚕食殆尽。那些原本本本分分的野鬼墓鬼见了这一幕，再不管魂飞魄散的危险，争抢着聚集过来。

狐鬼尖声哀鸣，自张母体内脱出，震开那些小鬼，直扑向他的手腕。

就是现在——灵气以血为媒介，手腕一抖，数点血珠射向狐鬼，黑气纷纷退散。狐鬼自知上当，忙不逾的想要回到张母体内，秦文墨哪能让它有这机会，血珠在意念的驱使下连作细长的金线，将狐鬼困在原地。

就在秦文墨想就这么灭了狐鬼的时候，顾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五指虚拢，将那只红光尽散，只剩下一条黑色尾巴的寸长鬼狐抓在手里。鬼狐在他掌中乖顺得很，缩成一团不敢动弹。顾沧道了声有趣，向秦文墨说：“这小东西有点意思，给我当宠物养正好。还有，你这动不动就放血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他伸手在那寸长的刀口上一抹，血便止住了，愈合得飞快，几次眨眼便看不出受伤的痕迹。秦文墨这才小声道：“这不是没招了么？”这话倒是骗人的，办法自然还有，他这么做也只是因为有顾沧护着才敢。

顾沧摇头，把玩着手里的黑毛团，说：“这次只是碰巧遇上个蠢货才让遭了你的算计，这种法子还是少用为妙。”秦文墨笑着说是，随后上前蹲下去查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张母。

炎猖在一旁啧了一声，顾沧看它一眼，道：“碎片不在这，那便是在吉祥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