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养行不通呀。于是沈教授只好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和细致，去照顾这个已经被病痛和死亡吓坏了的小东西。他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从径直去书房工作变成了和简川说说话，问问他今天在家做了什么，要不要玩玩具，吃小零食。一开始简川什么都不说，最多点点头，摇摇脑袋，后来相处久了，也慢慢依赖起沈教授来，可不管怎么样，都和刚刚来到这个家里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没法比。

他这种敏感又胆小的气质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变得寡淡了，可内里还是一个被死亡吓坏了的孩子。在从沈卿宇口中得知自己未来的命运之后，简川已经过了半夜被恶梦吓哭的年龄，可每天早上沈教授喊孩子起床的时候，总是能注意到对方脸上还湿漉漉的。

再大一点的时候，简川已经变成了一个看上去有点主见的人，开始自己要养猫，要买零食吃，要经营微博，要沈教授陪着他出去玩，吃好吃的。这个时候，沈卿宇开始想着，如果给简川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他说不定能长成一个普普通通的omega。

可能没有现在那么粘人任性，也没有现在那么可爱，但起码不会那么担惊受怕，懵懵懂懂。

可简川唯独缺少的就是时间。

和他同龄的人还有几十年的大好岁月去享受，简川的目光只能看着未来十年的时光，而这段时光随时可能被突如其来的病痛中断。

沈卿宇开始更加娇惯自己的小实验品，让简川去做一些之前自己根本不会让他做的事。只要简川健健康康，不会生病，就可以熬夜看看电视，吃一吃地摊上的垃圾食品，大冬天趴在装冰淇淋的冰柜前挪不动步子。

他察觉到沈卿宇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可也只敢在那小小的余地里任性，不敢去赌任何一个可能性。

从十年前的夜晚起，在那个看不见太阳的实验室里，简川的勇气已经被消磨的干干净净了。

“沈卿宇~”简川趴在饲主的背上，软软地叫道：“你说我成年之后就可以被标记了，没有一点标示吗？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就不愿意被一个老男人标记啦。”

给简川剥着橘子皮的老男人叹了口气，想了想自己银行卡里的存款，再想想这么多年花在简川身上的钱，也懒得心疼了。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简川愣住了。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说不定能掏空沈卿宇的银行卡。漂亮的戒指，一个浪漫的旅行，或者一场阔阔气气的婚礼，只要自己开口，很多人只能在脑中想想的童话故事，会在自己面前化为现实。

想要什么呢？

什么都想要，他的世界那么狭小，相应的心也无比贪婪。

简川抬起头，蹭了蹭沈卿宇的侧脸，埋在对方的肩膀上，把沈卿宇手里的橘子夺了过来。

“你给我什么我都不要，谁稀罕一个老男人的东西啊。”

他做了个鬼脸，一口气把小橘子塞进了嘴里，没成想这次沈教授买橘子时翻了车，简川一口咬下去，酸得后牙根都疼了。

“好难吃！”他捂着嘴，跳了起来，转转悠悠了半天，可还是没舍得把酸橘子吐出来，生生咽了下去。

这也太难吃了，沈卿宇能买到这么难吃的橘子也是种本事啊！

“你自己吃橘子吧，我上楼了！”

简川说完这句话，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并不为自己错过了索取自己想要东西的机会而难过。

简川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勇气，从小到大，再到未来，永远都是这样。如果别人不抓住他，他只能在旁边看着，永远迈不出那一步。

番外完0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