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怪虫以分身回到东茅国,发现戎州修士身上的香息虫,对于虫修来说这一发现自然足够吸引,交流之下知道抓捕自己这一笔大买卖,便打算插上一手,而恰好他身上也有香息虫,便拉拢几个戎州修士作伴,以便确认目标身份。
却不想他在林岩身上发现了惊风蝉的气息,于是宁肯分身被毁,暗中跟随却又迟迟不肯下手,定然是没有把握得到惊风蝉,生怕林岩与之有契约一死俱死。
随后事情有了戏剧性的变化,因为林岩偶然打开怪虫的储物袋,泄露了他的气息却引来了他的师兄,十余年后再相见,却早已没了情谊反成仇敌。
待怪虫潜回宗门明白了十几年来的真相,曾经的师兄弟便成死仇,而那位虫修师兄也正是因为怪虫的离开才没有对林岩和樊季奇动手,反而将之当做师弟的帮手,打算以二人引出目标。
这样连串的算计终于在最后爆发,林岩本以为自己算计精妙,就算不能杀了虫修起码也能将之重创,但谁曾想到背后算计的并非他一人,那怪虫师弟何尝不是以他们两个为饵钓自己的师兄上钩?
而虫修师兄又何尝不是如此?分明看起来已经大势已去,没想到最终居然来了个大逆转,差点就让他成功反杀,再想想樊季奇,如果不是有所图有所怕他会乖乖跟在自己身旁?他突然发现,在场所有人谁心里没揣着几分狡诈?
“果然人心叵测啊!”林岩一边想一边直冒冷汗,“最终靠得住的唯有自己。”他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
但现在自己的力量实在太微弱,妖鱼不知道躲在哪里,毒水也掉落在远处无法寻回,自己能够依仗的还有什么?果然如剑气宗长辈所说,一切外物都是自己成长的禁锢。
此时半空中的激战终于接近尾声,在怪虫拼着自己一只刀足尽毁的代价下,终于将自己的师兄斩成两段,即便如此他的师兄依然没有当即就死,而是虚弱的跌落在地,两只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你赢了,我总以为只要肯努力就能弥补天赋的不足,只可惜最终还是败给了你,不公平,我已经十倍百倍的努力了,为什么老天不给我一个好的天赋?”
“不是老天的不公,而是你所求的太过!”怪虫从半空坠下,踉跄几步才终于站稳身形,此时他已经是狼狈不堪,不但一只刀足被斩断,浑身上下更是密布无数伤口。
“你只知道你努力过,又何尝想过我所吃的苦?所以你败在我手并不怨,而且你手里那把刀又何尝不是老天对你努力的补偿?你真的明白它的意义吗?真的珍惜过它吗?你没有!你只将它当做你实现**的工具罢了,所以你败给了我其实是败在了你的贪心上。”
“如果你不是执意要杀我,如果你不是丧心病狂毒害师尊,戕害师妹,掌教的位子又何尝不是你的?你知道我离开之时师傅跟我说过什么吗?他说我的性格太过软弱,而且性子散漫一心只求修炼,更容易被那些新奇的事物吸引,所以不适合做掌教,掌教终究是师兄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不要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骗我,我就不信你对那位子半点也没心动过?”虫修濒死之时悲怒交加脸色更加狰狞。
怪虫茫然摇头说道:“我唯一要跟你争的只有师妹,只可惜她也遭了你的毒手。”“师妹?师妹!我对不起你呜呜呜……”虫修终于大悲失声,他的生命也终于随着悔恨的泪水流逝而尽。
怪虫蹒跚着步子将师兄残躯拼凑在一起,然后捡回他那把无形宝刀端正的摆放在他胸口,深施一礼说道:“师兄安心的去吧,师傅和师妹都在地下等你,今后再也没人跟你争了。”
当他抬起头他的脸上竟带着一丝笑容,似乎终于摆脱了心中的桎梏,那种自由的喜悦从眼中爆发然后在脸上荡漾开来。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再看一看远方泛着微白的地平线,然后深吸一口气,活着只有活着才是一切希望的根源,才是奇迹的承载,才是机缘的归宿。
如果连命都没有了,那么世间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就好比脚下躺着的师兄,一切对他都已经失去了意义,甚至他都无法决定自己埋骨何处,这是怎样的悲哀?
所以他必须顽强的活着,哪怕活得像个虫子,他也要活出自己的精彩来,哪怕自己活得多么卑贱,他也要活出自己的风采,谁说卑贱的人就没有风采?只是没有人愿意注目罢了。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因为他突然在死去的师兄身上发现了一种报复的快乐,原本他还为东荒妖王交代的任务感到负罪,内心犹豫和挣扎,甚至想过用自己的死来拖延妖王的布置,可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何必背负那个沉重的包袱?他明明已经是一只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