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日古挑选的祭拜地点是额尔德尼昭寺，距离牧民居住的区域有一小时路程，余陈起得早捷足先登，伊日古远远就见一骑单骑等在寺外，疑惑地和查干咬耳朵：“你看，那是谁？”

叶南山不用想就知道是他，欣喜叫道：“余陈！”

白马回转，马上的骑手向叶南山抬了抬下巴，一身疯长的精气神。

伊日古做了个停的手势，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俄而幽幽叹息。

余陈驱马和叶南山并肩慢行，叶南山道：“据说寺庙外墙就是元朝旧都的残垣断壁。”

他刻意放慢了语速，说“残垣断壁”四个字，余陈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偏头在叶南山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老子爱死你用低音炮讲话的样子了，讲真，你不适合当犬系男友，温文雅痞、冷酷抖S、腹黑总攻之类的，那种风格更适合你。”

叶南山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原来你喜欢那样的？”

余陈的表情生硬起来：“不啊，我就是，提个意见。”

温文冷酷腹黑，这些对外都没什么问题，叶南山自认还是有几分人民币堆出来的气质。

至于对内嘛，谁还不是个大金毛咋的了。

到了佛寺正门，伊日古跳下马，冷冷地挡住余陈去路：“我和他进去拜长生天，其余闲人免入。”

余陈没忍住，皮了一下：“我不是闲人，是家属。”

“你...”

伊日古闻言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双手握着马鞭的两头，狠狠弯折鞭身泄愤。

她甩手把马鞭抛给查干：“接着！”

瞪一眼叶南山：“走！”

寺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寺内贴墙陈列着两排神像，色彩斑斓，姿态各异，神情或喜或嗔。

叶南山绅士地请伊日古先走，伊日古跨过门槛，一把揪住叶南山的衣领，把他提了进去。

余陈捂嘴偷笑，回头一看，查干也在偷笑，他发现余陈在看他，连忙咬咬嘴唇，不笑了，拉下一张脸，负手站在明亮的阳光里。

不仅查干是这样，整个商队的人都是如此，齐刷刷站在队列里，身着相同颜色的蒙古袍，表情也是清一色伊日古式的冷淡，寺中两排佛像都比他们生动。

这么听话乖巧，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调教出来的，难道伊日古没事也威胁他们要砍手砍脚吗？余陈费解地摇摇头，找个背阴的地方蹲着，蹲无聊了就拔草玩儿。

直到他拔秃了面前的一小片草皮，大地忽然传来震动。

查干等人的马受了惊，纷纷拉起缰绳摸着马匹的前额安抚，他们一行人白马白衣，在荒芜的草原上极易辨识，大地的震动越来越近，纯白的队列被人从中截断，青城发现了余陈，一马当先奔去，扯着大嗓门喊：“嫂zei——我来啦嫂zei——”

青城一下马，余陈激动难抑，上去就照着他后脑拍了一巴掌：“这么慢，你他娘爬着来的？”

青城乐呵呵地摸头：“你跟他和好了？”

余陈重新坐下拔草：“我跟他什么时候掰过。”

青城环顾四周：“叶南山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余陈脸色骤冷，背过身去，偷偷按下不停哆嗦的手。

看到青城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余陈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从没想过青城会来。

两支商队的人数相当，武器配置应该也差得不多，如果青城肯拼上一把，或许真的能在伊日古动手前救下叶南山。

青城还什么都不知道，伸手拨过余陈的肩膀：“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失信就失信，毁约就毁约，总比他赔尽家产要好。余陈顺着青城的动作转过来，双膝一软，刚要下跪，琵琶竟然先他一步跪下，双手合十，对额尔德尼昭寺的方向遥遥参拜，

......

余陈生生刹住车，酝酿好的眼泪连同想说的话一起落回肚子里。

三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什么也不做，只是凝望夕阳晚照的斜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