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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降到冰点,在场三人都沉默了,电视声音因此被衬托得无比刺耳:
“明后两天本市及周边预测有大量降水...”
一团热气从卫生间钻出来,云蒸雾集地迷了现场三人的眼睛,琵琶不紧不慢用浴巾围住下半身,在腰上施施然打了个结,上身完全赤/裸,目光宁静淡泊,一句“怎么了?”呼之欲出,仿佛他本来就该住在这里似的。
叶南山和青城的名字起得都不好,字里行间带点绿,话不多说,先点一首《伤心总是难免的》送给两位先生。
琵琶想了想,一开口,居然称青城为“施主”。
“施主,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那你来又是干什么的?青城寻思琵琶怎么着也得等做完这趟买卖,回了吴城才会下手,想不到啊想不到,这清心寡欲的和尚居然也背叛组织了。
余陈刚才没吱声,眼见他俩脑补得越来越夸张,才忍不住说了句话:“他房间停水。”
琵琶展开一件干净的长袖套上:“是这样。”
余陈痴痴盯着琵琶的后背,很难想象他这样走南闯北的人能这么白,而且白得极其均匀,最容易沉淀黑色素的手肘关节和手腕内侧居然是一个颜色,家里水龙头流sk2小灯泡都未必能洗出这个效果。
余陈从专业角度欣赏琵琶的身体,叶南山哪能知道,他只知道余陈的一双眼贴在琵琶身上拽都拽不下来,出来躲债还顺便给自己发展一个情敌,想想都气得吐血。
琵琶惜字如金,身形一动,青城立马会意,摇着尾巴跟他出门。
叶南山一时没调整过来,用力拍上背后的房门。
余陈抱着方便面的手猛地一颤。
“对不起。”叶南山连忙松开门把。
余陈拍掉洒在衣服上的粉料:“这是余振中造的孽,你不用说对不起。”
他自小就怕关门声,因为关门声往往是一顿毒打的序章。
余陈靠在床头,怀里仍抱着那两碗泡面,长腿自然舒展,陷在微微泛黄的被单里,叶南山走过去,挨着他的小腿坐在床沿,觉得坐到了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张宣传单,排版设计可以和海南椰汁媲美
“红无关枫叶隧道,这是什么地方?”叶南山阅读传单中央的七彩立体艺术字,根本无法把这个地名与美感联系在一起。
“红无关的枫叶四季常在,从周山出发,坐慢速火车,一个小时就能到红无关。”余陈还不忘加上信息来源,“琵琶告诉我的。”
叶南山:“我家不也有枫叶吗?”
“那不一样。”余陈说完,打了个喷嚏。
几片树叶子还能有什么不一样?他带你去看就不一样是吧?我家满山满谷的枫叶怎么没见你这么稀罕过呢余陈?叶南山憋得快要爆炸,表面还要波澜不惊地嘘寒问暖:“你怎么打喷嚏了?”
“被调料粉呛了,没事。”余陈揉揉鼻子,鼻尖明显有些红。
“记不记得以前我们拿酒精灯煮泡面?”叶南山的表情明朗起来。
“嗯,记得。”余陈无意识附和,用手比划了一个圆圈,“最后泡面没烧熟,包装底下烧出一个大洞,第二天上课,老师还问怎么实验室有牛肉面味。”
余陈一笑叶南山就跟着开心,故意多逗他说几句话:“谁先提议要吃泡面的来着?”
余陈低头思索:“老三吧...”,然后语气一滞,和叶南山不约而同地低声发笑。
以前寝室里有六个人,按年龄排辈分,排行老三的那位哥们,在家中兄弟姐妹里排行第八,因此有了老三八的雅号。
“不对,不是老三。”叶南山面带笑意地摇头。
“那就老四?要不老五?”
“都不对,是你。”叶南山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老三带的泡面,被你饿绿眼睛搜出来了,老四提议去实验室拿酒精灯煮面,老五放的哨,你进去偷的灯。”
余陈在他讲述中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叶南山也不开口问,手背直接贴上他的额头试了温度。
“有点烧,不要紧。”余陈抢着道。
叶南山没做声,而是爬上床,把余陈拉进臂弯,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按住这个混蛋不太平的手脚:“这都是你自己的胳膊,你自己的腿,肉贴肉也不会觉得别扭,你自己说的,别现在又反悔。”
余陈打完两个喷嚏,脑袋昏昏沉沉的:“后来呢?那碗面我们吃了还是没吃?”
“吃了。”叶南山拍着余陈的肩膀哄他入睡,“我和你两个人分着吃的,面条没煮透,劲道过头了,咬都咬不断。”
叶南山还记得烧焦的泡面包装,桌上流淌的深色汤汁,实验室里酸酸的试剂味儿,酒精灯的那一豆融融暖光,他坐在桌上,笨笨地叼着半截面条,另外半截耷拉在外面,余陈摇着头直笑,一口吹灭灯火,撑着桌子踮起脚尖,咬断叶南山嘴里的面条,上唇轻轻碰了碰他的。
余陈应该是有意为之的,叶南山看见他向自己扬起眉毛,眸光璨璨。
叶南山眨了眨眼睛,余陈会意,慢慢抱住他的脖子,将上唇完全贴上去,叶南山每眨一次眼睛,余陈就懂得要把下唇再贴上去,用舌头顶开他的牙齿,再找到他的舌尖一起纠缠,两个男孩不断试探亲密的上限,从轻轻触碰到唇齿相依。
那是他们生命中的第一个吻,技巧堪忧,充满偶然性,热腾腾散发着牛肉面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