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还凝视着自己的弟弟，看着他的面容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扭曲狰狞，看着他用尽全力嘶吼时脖颈处凸起的动脉，看着他眼眶边缘将坠欲坠的泪珠。

他几乎想把真相说出来了，他想告诉他造成如今这副局面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他就要说出来了。

一阵沉闷的敲击声顿时惊醒了两人，打断了方还没说出口的话。

何敬桓醒了，他极度虚弱，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抽不出来，只能通过敲击床板，来让门外的两人注意到自己。

方生几乎是瞬间就听见了，他不再跟方还争论，慌张地推门跑进病房。

他跌跌撞撞地跪在了何敬桓床头，握住他缓慢敲击着床板的手指，放在唇边虔诚地亲吻着。

“方生啊......”病床上双目紧闭的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只剩下了游丝般的气音，但他还是挤压着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想跟小孩说说话。

方生把耳朵凑近他嘴边，拼命地想要听清他说的话。

“我不想再忘记了。”

说完，他轻轻地将唇印在了方生的耳边。

56.

“马上安排，不能再拖了，剩下的巨晶石在哪里？”

今天是休息日，留在中区研究所值班的都是年纪不大的实习生。自从回来以后一次都没有踏足过这里的主上忽然大驾光临，实在是把几个实习生吓得不轻。

“主主主上，”实习生紧张得把手里的试剂撒了大半，“最后的那两颗已经......已经损坏了啊！”

方生这时才想起来，很久之前方还就跟他说过，全基地最后的两颗巨晶石被中区-01号拿来威胁众人，最后在推搡的过程中不知被谁的激光枪打中了。

剩下的部分虽然已经尽量修复，但效果大不如前。

他头一次感觉到那么的无措，一直以来他总觉得事态总能把控在自己手中，就想着再拖久一点，让他自己待在这待得无趣了就会回去了。他光是这么想着，却没有想过一个普通体格的人类长时间待在不属于自己时空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这是他酿成的大祸。

何敬桓如今躺在病床上不死不活的模样，都是拜他所赐。

“主上，您怎么了？您还好吗？”

他好像听见了有很多人在叫他，但他没力气回应了。

方生扶着一旁的试验台喘了两口气，仍然抵挡不住大脑缺氧的窒息感。

下一秒，他倒在了地上。手边的试剂被他带倒，摔在地上摔出了一地的玻璃，溅起的玻璃渣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从唇角到额边的一道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