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枪捡起来，问：“是你找我？”

“有话好好说，”他歪嘴冲我笑，“大舅哥。”

英梅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我，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我对她笑笑。我一点不怪她，非人的日子过久了，不敢当人，怕是假的。是我让她失望了，我如果早点找到她，她现在大学也快毕业了。

“你要娶我妹妹。”

“当然，”他还是笑，“我婆娘前天归西，我以后那么有钱，还能打一辈子光棍么！”

“哦……”我问英梅，“现在你想嫁给他吗？”

英梅比之前更沉默了些，低头看了看大银牙。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哈哈哈，”我说，“你看，霍英梅不愿意嫁给你。我霍英才的妹妹，不嫁给你这种狗杂种。”

“骚货！”他咬着牙说：“你忘了你给我打电话的事了？”

“我那时候糊涂了，”英梅颤抖着说，“我想打给我哥哥，我却只记得你的电话。”

“烂嘴千人——”

我将他踹倒，把他嘴塞上。

“你俩走吧。”我对陈闻和英梅说，“以后好好活着。”

“你呢？”陈闻问我。

“我还有事，一会儿有朋友来。”我背对着他说。

地上的人渣“唔晤”两声，我上去又踹了他一脚。

“我要他死。”英梅颤抖着说，“我要他死的时候，每块骨头都分开，每块肉都不挨在一起，我要他，活活疼死。”

“跟个烂人计较什么？”我站起身，亲了亲她额头，“去吧。”

“我呢？”陈闻问我。

“当个大明星。”我对他说，“再见了。”

我送他们两个出去，漫天烟花灿烂，一刻也不曾停歇。

“你俩朝着郊区的房子走，会有人接你们。”

“抱抱。”

他走过来抱我，对我温柔细语：“爱情啊，就像烟花一样，瞧着特别美好，其实只是装在小桶里的一把灰。”

“再见。”我对他说。

下一秒，我的双手被副铁东西扣住了：“刑侦剧组里的道具可棒了，你试试？”

“陈闻？”

“人说到终了，也是一把灰。”他架住我，塞到后座上，用绳子和安全带捆住了。

“会开车吗？”他和英梅说，“左面刹车，右面油门。熄火了重新打着，按照他给我们指的方向，慢慢开。”

我忽然冷静很多，对陈闻平静地说：“你将我松开，我们三个一起走。”

“宝贝，”陈闻对我笑，“我不松开。”

“那报警吧，”我挣了挣绳子，“报警吧！英梅，报警啊！”

英梅握住方向盘，嘴里嘀咕着“左刹车、右油门”。

“爱情是灰，人也是灰，所以啊，一个人八成就是他爱情的样子。”他对我说。

我看着他提着我准备好的汽油进了屋，我看不到之后点燃了什么，那些都是我想象中的事情。

英梅开车带着我，迎着烟花的方向开。她一路哭，一路开，直到一起跌进了沟里。玻璃扎到我头上的时候，一直“嗡嗡”响的脑袋，忽然就不疼了。我不奢望得救，我只希望有人救了我的陈闻。

起子也许到得快，起子也许可以救我的陈闻。

起子一定救了我的陈闻。

三十九

梦真的让人越来越难过。

我坐在旅店床上，抽烟到天明。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