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迩世揪了裴格禅一把,你小子披着羊皮装乖呢,明明浪里白条,非要说去泳池光顾着看美女了。
裴格禅回他一把,我这叫拉近距离,打成一片懂不懂。
你,就是人前不努力,人后下苦功那种人,童迩世丢给他一块毛巾擦头发。培训班课程已经过了三分之二,一汪浅水好观鱼,班里形形色色的人什么德行基本上摸清知道了,没想到裴格禅和他一样小心谨慎。
裴格禅拿脚拢拢尚余残烬的灰,这次来白龙鱼服来培训班,本是南京的意思并非家族的意愿,他怎能不来,既要考验他的忠心拉拢他,又要捏着他扯着他的家族。天下没有一寸真正纯净无垢的土地,或许只有当下的明月荻花,才算得上干净。
拽着童迩世的脚脖子,拖他并肩躺下来,观赏这个视角才有的美景:“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翻个身,枕靠在童迩世肚皮上,拍下童迩世推开他的手,勾了勾童迩世的下巴:“如果上了战场,我的背给你,你现在还舍不得一块肚皮?”
“我的背也给你!”童迩世揉乱了裴格禅的头发:“你看那些荻花,像不像战甲上的帽缨。”
“我刚想说是帽缨呢,”裴格禅摸摸口袋,镜子和梳子不在这件衣服里,由于只裹了大衣,躺下凉飕飕得胯下生风。怪不得那些女生都穿裙子:“哎,哎!”
“谁叫哎?”尽管大脑还沉浸在皓月当头,芦城荻墙的美景中,童迩世眼皮直往下掉。
“除了你还有谁,别睡,我要写一篇小说。”
“才子佳人?一见误终身?”童迩世掩嘴打了个呵欠。
“这天和地都干净极了,我想起班里那几朵花了?”
“书生月夜遇到花妖?”童迩世忍不住插嘴了。
“我想写一个和尚,对,一个不谙红尘的僧人遇到尘世中的花妖。”
“和尚是你吧,裴~格~禅,真够怜香惜玉的。”童迩世明白裴格禅那点意思,“敲木鱼念《葬花吟》吗?”
“一个僧人,四海云游以便完成他的修行。一天在集镇上,遇着了花妖。鲜妍明媚正是世人追捧的对象,和尚却念着红粉即骷髅被打出去。你在听吗?”
“嗯。”童迩世应了一声。
“镂月成歌扇,裁云做舞衣。雕梁画栋间,花妖褪了根下的泥土,披上了绫罗绸缎,彻夜不眠纵情欢歌。”
裴格禅拉过童迩世一只手,挠了一下手心,给点反应啊!
“嗯,听着呢。”童迩世声音模模糊糊的。
“花妖贪恋着暖阁里的麝香和丝绸,忘记了自己的芳香和色泽,一日逐一日,很快枯槁了。枯枝残叶被丢出来,世人又去追逐鲜妍明媚的新花妖。”
裴格禅挠挠童迩世的手心,没得到回应,匆匆结了个尾:“僧人焚了这些花枝,托着钵继续云游。 ”
过了许久,童迩世挠了挠裴格禅的手心,没有得到回应,“罢了,只是个僧人。”伴着裴格禅轻微的呼吸声,童迩世闭上眼睛,仿佛躺在飞翔着的巨大禽鸟背上,芦叶是羽,荻雪为绒,是一头美丽且善斗的白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