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
高速路上——
“我说，你们也真够意思，领导亲自来接，个个睡得死猪似的，还让领导搬这个抬那个。”老胡打方向盘，说，“领导这一路拔了不少树……连坡上最危险那几棵都给他处理了……领导这吨位，上个坡不容易，连一棵能借力的树都没有，还是我跟李程和潘先生一个推两个拽地把他弄上去的。”
顿了顿，老胡又说：“还好你们没被救援队发现啊，要不然真解释不清了。哪有正常人会在狂风暴雨时爬山哦！爬山就算了，出来时候你们那身打扮是怎么回事？在加上一个衣冠不整的疯女人……被发现的话，怕是要进局子了呢！”
手机响了，老胡接通，李程说：“老胡，前面有人查车，下个出口走国道！”
“好嘞！”老胡收起手机，问他们要不要听音乐。没有人应他。几个男人东倒西歪，你抱着我我枕着你，全都睡着了。
林杨只记得在山里等领导，等着等着睡着了，梦里似乎被人扛了起来，然后再睁眼就坐在了车里，老胡叨叨咕咕跟他们说话，他听了一会儿又昏睡过去，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傍晚。林杨一个人躺在病房，护士进来换吊瓶。林杨有好多问题想问，但他嗓子疼，于是朝她探出手，她笑着与林杨握握手，说：“不怕不怕，你没感染，没事儿！好好休息哈！”换好吊瓶就出去了。
持续三天的疗程结束，林杨“出院”后直奔宿舍楼，洛毅不在，金敏娴也不在，打他们电话提示关机。黄大发和王静香已经隔离治疗。林杨跑到实验楼，被拦着说非研究人员不得入内。去办公室，没人。林杨只得在会议室门前蹲守，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终于等到叶诚医生。叶诚顶着两个黑眼圈行色匆匆，说稍后跟他联系。林杨看见他进了实验楼，大门一关再也没有出来。
林杨不知该去找谁好，漫无目的地逛到楼下，看到司机老胡上了一辆大皮卡，等他追出去时大皮卡已经驶出了公司。林杨一直追到大门口，问门卫老胡是去哪儿，门卫也不清楚他是去哪儿，说可能见客户吧。
“阎老板也出去了？”
“是啊。”
“车里还有谁啊？”
“还有李程，白月，秘书潘先生，杨戬。”
好吧，都不认识。林杨随口道：“杨戬？二郎神哦？”
“可不就是他嘛！”门卫神秘兮兮道，“那你肯定知道阎老板是谁了吧？”
阎老板……阎……阎……
林杨随口胡扯：“阎罗王呗！”
“啧啧啧！”门卫竖起大拇指。
林杨摸摸鼻子，心想这大爷真有趣，肯定是封神演义的铁杆儿粉。
吃过晚饭，林杨坐在会议室门前发呆。会议室里亮着灯，林杨不知道是不是郑川川他们。
他觉得自己像是与世隔绝了，连一个能问问的人都找不着。
林杨坐了一会儿，去探望杨春花。杨春花还没醒，有护士照顾她。大傻的老母亲没在，护士说老母亲搬去实验楼了。林杨问有没有新来一个瘦瘦的疯女人，护士说没有。
护士出去接电话，林杨留下来陪杨春花，跟她说话聊天，对她说非常抱歉没有把她的手机带出来。
“刘琦还活着，非常……健康，非常活泼。”林杨轻声道。
但她后来怎样了他并不清楚，老胡的面包车里没有刘琦，也没有浩浩。两位小朋友可能还留在山里没有出来吧。
杨春花安安静静没反应。
杨春花一直在逃避刘琦生病的事情，她自欺欺人骗自己，女儿只是感冒了，只是发烧了，吃点药就好了。
丧尸只是电视题材，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出现……但偏偏成了事实。
林杨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刘琦也来了那该多好啊，有刘琦在，没准能让杨春花醒过来。
“你好。”护士敲敲门，“请你回避一下。”
林杨出了病房，朝电梯走去，他打算去饭堂喝一杯啤酒。走到半路房东来电话，催他尽快交房租。
“啊，抱歉抱歉，明天就回去。”
“对了，靓仔，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小事情还是大事情？”
“小事情是啥？”
“下个月起管理费上调一块钱！没办法，咱城中村不比高级公寓，人工费上涨，管理费也只得跟着一起涨……不过你想想啊，高级公寓每月管理费上百，这儿才不到二十块钱，对比起来我们这边还是非常经济实惠的呢！”
这也算不了什么事情，上调一块钱还能交得起。
“叮——”电梯门缓缓开启。
林杨问：“大事情呢？”
“这个月起房租上调一百……哎，什么声音？靓仔，你摔倒了？有没搞错啊！涨个房租而已，要不要吓成这样啊？”
“年轻仔，你不用吓成这样吧？”高挑的女白大褂瞥了他一眼，说，“她的样子是可怕了一点，但她不是鬼哦！”
另一个好心的白大褂扶起他：“兄弟，你没事吧？”
“没……没事儿，低血糖，呵呵！”
那好心的白大褂把他送进电梯，还送他几粒水果糖。
电梯门缓缓关闭，林杨鼓起勇气抬起头，看见那两个白大褂牵着刘琦，往杨春花的病房走去……
天地制药地处偏僻，没有公交，没有出租车，打滴滴也显示附近没有车。
“我们一般不出去……买东西怎么办？呵呵，现在不是有网购嘛！快递直接送上门，还用得着出去么？”护士给杨春花擦脸，说，“快递当然送过来呀，我们这儿又不是深山老林。”
护士对刘琦的事情避而不谈，洗毛巾，说：“要给她擦身子了，请你回避一下……对了，如果要用车，可以去前台登记一下，没准可以拼个车一起出门。”
林杨跑去找前台。
前台说车子只给员工使用，林杨没有权限，不过前台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可以拼车，跟老王的车走。
“他什么时候出发？”
“大约九点。”
林杨一看时间，八点三十二，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去了地下停车库。
老王早早在车库里等着了，等来等去来了一个陌生年轻人。林杨递给他一份登记申请，老王朝车一指：“上去吧，还有两个人，要等一等。”
老王在车门口吸烟，林杨一个晚上没睡好，缩在后座闭目养神，正魂游天际时，听见一声清脆的女声：“爸！”
老王一丢烟头，开后尾箱，笑道：“带齐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