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秦逸一见那人站在过道处不知所措。

是一个男生，约莫一米六五的个子，穿着理科男人手一件的格子衬衫，衣领有大片深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头发油腻蓬乱，左边裤脚也破破烂烂，瘸着脚向他走近。

眼熟啊这人，是在哪里见过？不对，好像是他同学来着，高中同学……吧。

“杨小习！”

秦逸一一拍脑袋，总算记起来了。

那个整天嘻嘻哈哈和谁都自来熟的家伙，怎么才过了一年就混成这样？要知道上高中那会儿他可是出了名的阔绰，花钱如流水、吃穿都讲究名牌的主儿。

“啊？是你啊，”杨小习目光有些呆滞，在车厢里环视了一圈才找到人，微微诧异道：“秦逸一，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啊？”秦逸一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哦，不是快开学了么，不想和新生们挤，所以我提前几天回学校。”

他现在是D大的大二学生，这不过几天就暑假收学了，他穷，得先把这学期的工作给确定下来，一开学就能打工赚钱，明年的学费才有指望。

“哦，”杨小习木愣愣的点点头，拖着瘸腿走到秦逸一旁边坐下。

“毕业后就没见过你了，现在在哪里混？”老同学见面叙旧，秦逸一从衣服口袋里翻出半包压扁的软白沙，还剩下两根，刚好。

“出了点事就成这样了，不过走到我这步的，样子都不会好看，我还算好，勉强留了个全尸。”杨小习苦着脸划火柴点烟，推开窗户吐了团烟圈。

秦逸一看着他划火柴那熟练劲儿，感叹这年代能用火柴点烟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呵，返璞归真了啊，用起火柴来了？”

杨小习把火柴梗扔窗外，苦笑，“下面只有这个，将就用了。”

这家伙脑子也瘸了？说话透着一股古怪。

秦逸一将话题转开。

“你也是去D市？”这趟车沿途拉客，D市只是终点站，中间还要途经很多县城村落。

“不是，我去……”车子打火的轰轰发动声响盖过了杨小习的声音，司机拉动倒挡，客车缓缓驶离站台。

秦逸一莫名的有些心慌，仿佛心脏突然被一只手狠狠攥紧，呼吸困难。

“你怎么了？脸色不大好。”

“没、没事，”秦逸一看到车窗倒映出自己惨白的脸，好像死人一样。

“呵，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杨小习半闭着眼，冷不丁开口。

秦逸一打了个冷战，连忙收回视线，随口道：“怎么，你见过？”

杨小习自嘲一笑，吞云吐雾道：“唉，我以前是不信这些玩意儿的，你还记得高考前隔壁三班那个在湖里溺死的男生吗？”

“他怎么了？”秦逸一有些排斥提起这个，但看杨小习兴致勃勃的样儿，也不好扫兴。

杨小习调整了坐姿，歪着脑袋开口：“那你还记得他死后的第七天，咱们班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吗？”

头七……好像是有那么回事。秦逸一脸色不自然道：“没有什么吧，我都忘记了。”

“嘿，你少装，以为我没有看见你脸白的和班主任一样？老实交待，那天晚自习你看见什么了？”杨小习探近身子，嘴角扬起一个诡谲弧度。

“他，真的回来过咱们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