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挂在我们的卧室？”

沈如英快速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惊讶，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童言这才意识到“我们的卧室”这个说法过于暧昧了。他们虽然每天睡在一起，但从没有拥抱之外的亲昵，也没有认真确认过感情的问题，因为这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碍太大，怕影响到沈如英的治疗，纯粹的陪伴是对这些问题视而不见的权宜之计，有时候互相试探，有时候一起回避，现在不知道该不该更进一步了。

两人暂时忽略了这个问题，专心挑着心仪的画，看了几个小房间又回到大展厅，沈如英突然挽住童言的肩，带他转了个圈，道：“童哥，你看每个房间的画连起来都是一个循环。”

沈如英比他高了十多厘米，手掌有力，童言跟着他转，闻见一阵许久没闻到的熟悉的男士香水味，是沈如英复活的气息。

“曼曼姐。”突然头顶的人道。

“小言，如英？”白曼就站在他们面前，意外而开心，“这么巧？”

她穿了一件轻薄的红裙子，衬得皮肤很白，气色也好，很符合画展的精神。

“曼曼，好久不见！”童言也很惊喜，“你一点也没变。”

“上次也在这里碰到过。”沈如英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搭在童言肩上的手臂。

白曼道：“是啊，不过我和小言就太久没见了，上次说去国外看伤，都不知道已经回来了。”

童言从善如流道：“刚回来。”

展厅毕竟不是叙旧的好地方，白曼看看时间又道：“你们在这儿吃午餐吗？”

她想一起进餐的意思明显，童言突然想到沈如英发病时说过的结婚生子的气话，想着婉拒，没想沈如英却道：“吃的，一起吧。”

三人早早到了楼上的自助餐厅，选了个靠窗的四人座。

沈如英和童言坐在同侧，白曼坐在童言对面。

餐厅冷气很足，沈如英拿起手上的外套，童言自然地侧身让他给自己穿上了。海边早晚温度低，两人散步时童言着过凉，自那以后沈如英就习惯了随身带外套。他喜欢童言照顾自己，也享受自己照顾童言的时刻，尤其在这种亲昵的小事上。

“我去拿点吃的，曼曼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帮你拿？”童言问。

“没事，你们先去，我等下自己来就好了。”白曼看了看他们，打开随身的包包拿自己的外套，见他们默契地一起起了身。

餐厅人不多，她能清楚看到形影不离的两人，连拿个盘子也要一起，食物不分你我，最后只倒了一杯柠檬水，沈如英喝了一口，放在了两人中间。

白曼脑子里闪过童言受伤时沈如英那张痛哭流涕的脸，心不在焉地拿了一些吃的，看着那杯柠檬水，问道：“小言你的伤好了吗？”同时直觉地把那句“我很担心你”吞了下去。

童言道：“好了，后来忙着复健，就没跟你联系，害你担心了。”

说话间，她见童言也拿起那杯柠檬水喝了一口。

是她主动要一起吃饭的，却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只得答道：“没事就好。”

一时间桌子上陷入了安静，反而是沈如英重新起了话题：“曼曼姐，已经搬回S城了吗？”

“哦……是，搬回来几个月了。”

“住在哪个区？”

“越云区，你们呢？”

“我们也是，”沈如英说完顿了顿，修正道，“童哥住在那里，你们可以常出来聚聚。”

那栋作为婚房送给童言的房子就在那里。

他的手放在桌面，随意搭在餐叉上，食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擦着桌布。

“原来小言你也搬回S城了，那确实可以……”白曼回着他的话，未说完就见童言握住了沈如英桌上的手，出声道：“只要如英有空，我随时都可以。对了曼曼，今天有看到喜欢的画吗，我和如英有几幅很喜欢，打算挑一幅挂在我们的卧室。”

他又一次说了“我们的卧室”，云淡风轻的语气，沈如英眨了眨眼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看到童言满脸笑意看着他。

“你们的……”白曼也怔住了，反应不过来。

“瞒着你这么久是我不对，曼曼，你不会怪我吧？”童言说完又对呆愣的沈如英道，“如英，去帮我盛碗汤。”

沈如英激动得全身都在发热，但乖乖拉开椅子，把空间留给了两人，去盛那碗可有可无的汤。

白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童言道：“十多年前我就和如英在一起了。”

“这么早……”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幸好还有机会。”

“难怪你总不愿见我，”白曼轻轻自嘲地笑了笑，又道，“上次见如英，我说了很多傻话，希望他不要介意。”

童言道：“不会的。”

“那我们还可以见面吧？带上如英一起。”

“当然。”

白曼消化完心中难言的情绪，终是抬起头来，由衷道：“你能得偿所愿，我很替你开心。”

“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