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是谁,你继续说。”
“见完她沈总就更糟了,本来就失魂落魄,现在连话都不说了,整个人看上去很不对劲,我担心、担心......”
徐菲说不下去了,Neil也没有接话,此刻安慰已经毫无意义,面对现实想想怎么办才最重要。
两人在ICU的拐角与沈志远汇合,而后带着忧虑一起去见沈如英。
沈如英似乎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完全屏蔽了外界的讯息,Neil叫了他两声,又轻摇他的肩膀,但怎么都无法唤醒他,顿时心里一沉。
最后Neil看到他的手,尝试去夺那几张病危通知书,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情绪激烈地反抗。
Neil忙半跪**,用力握住他的胳膊稳定他的情绪:“嘘.....如英,如英,我是Neil,不要紧张。”
沈如英安静了一点,因长久没开口,嗓子和双唇一样干涩,缓缓摩擦出粗哑的声音:“Neil。”
“你还好吗?”
“童哥......我害死了童哥。”
“没有,童言会没事的,这里有最好的医生,”Neil尽量使自己展现出说服力,边安慰便劝道,“你跟我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医生不让我见他,他们是不是在骗我,他可能已经死了.......童哥死了......”
“怎么可能呢?!”沈志远急道,“童先生只是情况不稳定,医生当然不让我们随便进ICU的。如英啊,休息的房间就在楼上,随时都能过来的,你就先去睡一觉吧!”
徐菲这几天半步都没离开过医院,最清楚沈如英情况,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只将将忍着眼泪。
然而沈如英根本不听劝,仍神经质地反复嘟囔,甚至引起了陌生人的侧目。
Neil没了其他办法,只得道:“如英,你相信我吗?”
沈如英没说话。
“你相信我,童言现在没事,但他醒来想看到的,是一个正常、强大的沈如英,你也一直为此努力不是吗?”他把徐菲给他的袋子拿到沈如英面前,“所以你不能倒下。这里有安眠药,也有最快速的镇静剂,你评估一下自己的情况,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沈如英闻言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痛苦地低吼了一声。
Neil继续安抚道:“一旦童言有任何状况,我都会立刻叫醒你,我以医生的身份向你保证。”
沈如英蓬头垢面,脸色枯败,爬满双眼的血丝是唯一鲜活的颜色。他与自己搏斗良久,才挣扎着伸出手来抓住了那支镇静剂,在Neil的帮助下亲手扎向自己的手臂,倒在椅子上昏睡了过去。
只是另一个世界更不得安宁,他做起了无休无止的梦。
脚步凌乱的急诊室里警铃大作,医生护士们却不去救童言,反而把他围得水泄不通,一会儿咄咄逼问他:“没有吸毒史,病人体重为什么只有45公斤?”一会儿又恨恨嘲笑他:“没救了,没救了,病人没救了!哈哈哈哈!”
而后他见到了吴欣溶,她烧了自己的吉他,留下一根长长的吉他弦绕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边盯着他一边双手拉向两侧越勒越紧,等到喉管破裂,双眼充血,她拖着长长的舌头开了口:“我这样和童言像不像?”
坍塌的高楼、可怖的猛兽、刺眼的血色......混沌而尖锐的噩梦,与现实重合又比现实更恐怖,所有人都在宣告童言的死亡,他却怎么也找不到童言,也无法醒来。
徐菲看着终于沉睡的沈如英抽噎了一下,轻轻关上了门。
沈志远担忧地问Neil:“如英他到底怎么样啊?”
Neil摇了摇头凝重道:“不太好,要做治疗。”
“怎么会呢?这么多年都没事的啊!”
徐菲道:“都怪我,要不是我擅自把童言找来,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了......”
Neil不这么认为:“我早就跟如英说过,他或早或晚都要到这一步的,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实话说我原本以为童言回来是件好事,没想到......现在只能水来土掩了。”
沈如英性格偏执,当年回沈家时就有一定的抑郁情绪,后来嘉年匆匆交给二十出头的他,重压之下也曾多次情绪不稳,但他自控力和调节能力都很强,对心理干预也很配合,所以从没有真正到达过抑郁症的程度。
“心结不除,所谓的心理疏导从某个角度看也是一种压抑,这次童言的意外就是最后一根稻草,”Neil道,“这一觉我会让他睡久一些,醒来的时候可能会暂时好转,但童言不好转,估计他也不会配合治疗,工作上有什么需要交接的就尽快吧,我不确定之后会怎么样。”
走廊里安安静静无人应声,好一会沈志远才颓唐地坐到一旁,叹了口气道:“如英是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公司业务就暂时交给我和老冯吧。”
徐菲也道:“公关和其他私事我来负责。”
“嗯,”Neil道,“我们要打一场硬仗了。”</p>